桃葉和王敬進入寧王宮之後,那個賣給他們麵條的店老板終於不會再繼續跟蹤了。
但是,王敬告訴桃葉,寧王宮中的難民裡,必定也有永昌王的眼線,而且他們很難分得清哪個是、哪個不是。
因此他們不能明目張膽的跟陌生人打探王逸,隻能憑借自己的眼睛去辨識、尋找。
由於桃葉沒有見過王逸,所以尋找王逸隻可能是王敬一個人的事。
寧王宮雖大,但收容的難民過多,原始宮室是不可能夠住的,當地縣令奉命將每一處宮室都間隔成了多個小小的居室。
這讓桃葉想起了她在現代時租住過的隔板房,都是由二房東將原始較為寬敞的臥室、甚至客廳,都裝修成簡易的小房間。
但現代的那些隔板房,好歹是有牆的,雖然大多隻是木板牆、或薄薄的一磚牆。
而這寧王宮……竟然拉個布簾就算事?
就這布簾還是拖家帶口的待遇!倘若單身漢一個的,便隻有集體床鋪可以睡了……
外觀氣勢恢宏的前朝王宮,內在卻是擁擠狹窄的難民窟,這個差距,還真是有點大!
幸而大家維持環境的自覺性還可以,至少衛生方麵不算太糟糕……
寧王宮有一個共用的大廚房,那應該是前朝時的禦用膳房。
有幾個人專門負責在廚房煮大鍋飯,每當飯點,所有難民都會手持一個碗跑來廚房門口,自發排列成隊。
那場麵,每次都會讓桃葉覺得自己像一個叫花子!
不過,能夠光明正大地白吃白喝,她覺得,當一個叫花子其實也不錯!
難民數量之多,連「要飯」都得分好幾撥。
每當排隊要飯之時,王敬就會悄悄拿眼睛瞄過所有人的臉,以識彆隊伍中有沒有王逸。
然而,不太巧,前三天他和王逸都沒能在同一撥領飯。
直到第四天,在排隊領晚飯時,有一老者來到王敬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你的腳怎麼了?”
王敬扭頭,吃了一驚,這人正是他的父親王逸。
因這裡的難民中隻有王敬一人拄拐,難免有些搶眼,所以當兩人在同一批次排隊時,王逸一眼就看到了王敬。
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王敬沒敢稱呼,隻像對待尋常路人打招呼那樣作答:“不慎燒傷,又沒遇著個好大夫,就一直沒好。”
“巧了,我那裡正好有治燒傷的膏藥,你住哪間?晚些我與你送過去!”王逸笑意盈盈。
王敬便給王逸看了看自己的宮牌。
那宮牌,凡住在寧王宮的人皆有一枚,算是出入宮門的憑證,牌子上刻著本人所住房間的編號。
寧王宮的房間雖擁擠簡陋,但並不是雜亂無章,無論是一群單身漢同住的大宮室,還是一小家單住的隔了布簾的小房間,都有各自的編號。
王逸看了王敬宮牌上的號碼,點了點頭,便去隊伍末端排隊了。
桃葉不認得王逸,以為就是個熱心腸的老人,她覺得這老人十分麵善,頗有仙風道骨,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
吃完了飯,他們回到住處,王敬才低聲在桃葉耳邊告知,那人是他父親。
桃葉聽了,很是開心,找到王逸就意味著他們該進入下一環節,就不必一直住在這裡充難民了。
她已經在這個擁擠的難民窟住夠了!
夜幕降臨後,王逸果然攜帶著一些膏藥來到了王敬所居住的小房間。
小房間的麵積也就隻比床大一點點而已,四圍都隻是垂著布簾,其中三麵布簾拖地,被幾塊磚壓住,留一麵給人出入。
無門可敲,王逸隻得站在布簾外問一聲:“可方便老漢進來麼?”
王敬聽見是王逸的聲音,遂掀開布簾,邀王逸進來。
彼時桃葉因為無聊,正在床邊坐著梳頭發,嘗試各種發型,在王逸進來時,她正披散著頭發。
桃葉此刻已經知道這人是王敬之父,再見時難免有點緊張,她實在不知,當王逸看到這裡隻有一張床的時候,該如何想象她和王敬的關係。
這幾天,她和王敬都是在一張床上睡的,但她從不敢有什麼不軌企圖,因為……隔壁會聽到啊!
王逸看到桃葉,隻是禮貌笑笑。
桃葉連忙站起,請王逸坐下。
對於隻有布簾的房間,是絕對沒有隱私可言的,相鄰房間可以清清楚楚地聽見彼此的一切動靜。
王逸和王敬一起坐下,淡淡聊著燒傷該如何擦藥、如何休養之類的話,實際卻留心於兩人相互在對方手心上寫的字。
桃葉站在一旁,隻見王敬先在王逸手心寫了一通,王逸又在王敬手心寫了一通,兩人就這麼輪流寫個不停。
他們都手速極快,桃葉也看不出寫了些什麼。
不過,她大概可以猜得到,肯定是相互交待一些舊事,然後計劃一下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之類的……
王逸不宜在此停留太久,父子二人隻是粗略地相互告知了一些眼下較為重要的事,王逸便告彆離去。
次日天剛剛亮,桃葉就被隔壁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