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然後是個小丫鬟的喊聲:“陳將軍,大王叫你下樓,他要回驛館呢。”
陳濟無奈,隻好辭彆了桃葉。
是夜,桃葉做了一個夢,夢中與王敬一同在秦淮河上泛舟垂釣,兩人正談笑嬉戲時,桃葉卻被魚鉤那頭的大魚扯住魚竿,連人帶魚竿一下子墜入水中。
她大呼著“救命”,很快看到陳濟出現在附近,一手輕輕抱住她,另一手劃水遊上了岸。
王敬也很快劃船趕過來,將外穿的衣服解下,披在桃葉身上。
在岸邊,陳濟盯著桃葉,笑問:“我可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麼謝我?”
“金帛之謝,公子定是看不上的。可我……我……”桃葉低著頭,半晌支支吾吾說不出。
陳濟壞壞地笑著,又問:“我要你以身相報,如何?”
桃葉還沒來得及答話,王敬先攔在了前頭:“陳公子的救命之恩,我願舍命相報。但若要阿嬌,是萬萬不能的。”
陳濟哼了一聲,不屑一顧:“誰稀得要你的命?連水性都不懂,還敢帶嬌嬌坐船,這會兒倒好意思跟我說「萬萬不能」?”
桃葉腦子裡有點迷糊,不知怎麼又開了口:“陳公子,感情的世界總有個先來後到,我已然先遇到了二哥,此生便不能再委身於第二人。恐怕公子的恩情,隻能來生再報了。”
“來生?”陳濟冷笑一聲,無奈長歎:“若有來生,如果你能先遇到我,萬一你還是看上他怎麼辦?”
“如果來生,我能先認識陳公子,無論心之所屬,都願以身相報。”桃葉仍低著頭,語氣卻像發誓一樣鄭重。
“這話說得,好像我強人所難一樣?”陳濟的笑漸漸變得陰冷,他一根手指挑起桃葉的下巴,目光很不友善:“來生太渺茫,我就想要今生怎麼辦?”
“拿開你的鹹豬手!”王敬再也沉不住氣,伸手推開了陳濟那一根手指。
兩人相互撕扯著,不知怎麼就一起掉入水中。
“二哥!”桃葉驚叫著,一下子從夢中醒來。
環視一周,還是在梅香榭內、她自己的房中,她看了一眼窗口,那個白天她和陳濟站著說話地方。
兩日後,登極大典如期在建康宮舉行。
受邀入宮的大臣們在宮門口三三兩兩地相遇,都相互道賀,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隻是有些人喜得不太自然。
陳濟騎馬而來,才剛在宮門內下馬,往前沒走幾步,忽被一隻大手拉住。
陳濟扭頭一看,原來是五兵尚書陳衝。
陳衝的臉色不太好,邊走邊低聲告知著:“昨日那個護送永昌王入京的將軍尚雲,突然去了我那兒,說是奉韓夫人之命,把我手下的兵有一半都編進他的隊伍裡去了。我問憑什麼?他竟說是因為我殺戮之心太重,不宜帶兵太多。你說這算什麼理由?”
陳濟冷笑一聲,帶著些挖苦之意,應聲道:“我早說了不要斬殺那麼多兵,你非要聽沈慧的,我有什麼辦法呢?”
“永昌王是奉孝宗遺命才能即位,沈老板畢竟是孝宗的皇後,我也不好不聽啊。”
“如今韓夫人是主母,你也不能不聽,那就認罰唄!”陳濟說得很輕鬆,完全是一種事不關己的模樣。
陳衝有些急眼了,忍不住斥責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先是處死你兄長手下的兵,後又分走我的兵,這分明是在削弱我們陳氏一門的兵權。現在你是陳氏族長,最大的受害人其實是你啊!難道你不知道嗎?”
親眼目睹了永昌王與沈慧的交情匪淺,再聽到陳衝講得這些事,陳濟對於其中的暗算早已心如明鏡。
不過,他還是淡淡一笑:“知道,當然知道。可是,我有件心事,比這更重要。”
“還能有什麼比失去兵權更重要?”陳衝追問著。
陳濟沒有再搭理陳衝,隻管向前走了。
良辰吉時,君臣齊聚太極殿,司元正式登極為帝,繁文縟節,自不必說。
禮畢,眾大臣山呼萬歲。
而後有殿頭官宣旨:尊孟氏為太後,追封永昌王後沈氏為皇後,封白氏、韓氏為夫人,追封嫡長子為安定王,封嫡女司蓉為公主,立司修為太子。
陳濟佇立群臣之中,早留意到桃葉作為太樂署的樂正,也被一起宣到宮中奏樂,在殿外一側的樂隊中坐著彈琵琶。
他一直默默聽著奏樂聲,等待著大典的每一個環節,就等著新帝封賞功臣。
出乎意料,司元論功行賞時,頭一個就叫了陳濟:“陳將軍乃功臣之後,自永昌至建康又屢立奇功,今封為驃騎將軍,承襲父爵,為譙郡公。”
“謝官家。”陳濟忙叩首,又抬頭仰望司元:“今日官家萬千之喜,臣鬥膽借一借喜氣,懇請官家賜婚……”
沒等陳濟說完,司元便截住了話:“陳將軍正值壯年,當有家室,才算圓滿。朕意欲將長女司蓉許配於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