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濟搖了搖頭,他此刻是笑不出來的。
司修又笑著說:“都是玉兒的不對,朕已經狠狠責備了她,她也知錯了,這就是來給姐姐、姐夫道歉來的。”
說罷,司修又推王玉。
“官家言重了,公主言語刻薄,衝撞了皇後娘娘,又怎能叫皇後娘娘道歉?”陳濟勉強開了口,躬身向司修、王玉行了個禮。
“終究是玉兒說的話太過,才把姐姐給氣病了。”司修說著,又推王玉:“姐姐的閨房,我不便進去,你快去看看姐姐吧。”
王玉隻好點了點頭。
陳濟附和道:“皇後娘娘若不怪罪,就請進去看看吧。”
“這次你務必好好說話,可不能再造次了。”司修又囑咐王玉。
王玉點頭,便進屋去了。
她進了門,環視一圈,望見孩子在搖籃中,司蓉躺在床上。
遠處看不清司蓉的臉,王玉便走了過去,走到床邊,輕聲喚道:“姐姐,對不起,是我錯了。”
言罷,不見司蓉吭聲,王玉探頭一看,隻見司蓉的臉微微朝內,是昏睡著的,不止臉上、連手臂都少有血色,一看就是虛弱極了的。
看著如此瘦弱的司蓉,王玉心中當真有些後悔方才言語冒失,自覺不該將陳濟的罪過遷怒司蓉。
“姐姐是睡著了?還是生我的氣,不願理我?”
王玉又說了一句話,仔細打量司蓉,不像是裝睡的樣子,站了片刻,很沒意義,複又走了出來。
司修看見王玉出來,忙問:“怎麼樣?”
王玉道:“姐姐昏睡著呢,沒醒,我道歉也聽不到。”
“啊?姐姐一直沒醒啊?”司修愣了一下。
陳濟正放眼往外看,聽見這句,忙回身拱手行禮:“稟官家,公主確實一直沒醒,臣剛才忘了稟告官家和皇後娘娘。”
“怎麼禦醫這麼慢?還沒來?”陳濟又自言自語,說話間就下了廊簷下的兩層台階,往外走了幾步。
小鶯忙追了過來:“郡公,公主尚未醒,您可不能隨便出去。”
“哦……我忘了……”陳濟停下腳步,暗自苦笑,這個丫鬟果然和她的主子一樣腦筋,即便主子昏迷不醒,也不會忘了主子交待的特殊任務。
又過了一會兒,太醫令田源至,丫鬟們忙簇擁著進去了。
陳濟、王玉也都跟了進去,見小鶯放下紗帳,隻將司蓉的手伸出紗帳以外,方便診脈。
田源彎腰診了脈,又抬頭問陳濟:“郡公恕罪,可否掀起帳子,讓臣看一看麵色?”
陳濟向小鶯擺手,小鶯就將紗帳掀起了一部分。
田源看了看臉,又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小瓶子,拔了瓶塞,放在司蓉鼻孔前晃了一晃。
很快,司蓉咳嗽起來,眼睛也微微睜開。
“蓉兒,你終於醒了?”陳濟喜出望外,走到床邊,激動地拉住司蓉的手。
田源直起身子,拍了拍陳濟的胳膊,示意往旁邊去。
陳濟會意,跟著田源走出屋子,丫鬟們忙過去問候司蓉。
等候在門口的司修看見田源和陳濟出來,也趕緊湊了過來。
“長公主幼年必是得過嚴重的肺病,孕中卻又養得不足,產後失血多,身體更虛,早年的病根都上來了,情緒激動時就可能上不來氣、昏過去,這病可不輕,需要謹慎。”田源聲音很低,儘量不讓屋內的司蓉聽到。
陳濟忙問:“那要怎麼治?”
田源道:“病根難除,唯有將養而已,養得好了,正氣自然壓得住邪氣。”
“那就仰仗田太醫了。”陳濟又向田源作揖。
屋內,王玉挪著三寸金蓮,慢慢走到床邊,就在侍女們之外立住腳,喚了聲:“姐姐,對不起……”
司蓉正咳嗽著,看見王玉過來,不想說話,遂把臉轉向內側。
小鶯、苗紅等看到王玉,都屈膝行禮,四散開來,給王玉騰位置。
王玉便走進了些,又低聲致歉:“我方才真不是有心說那些話的,還請姐姐原諒。”
苗紅走到搖籃旁邊,想摸一摸孩子有沒有出汗,剛將手伸進被褥,發現孩子體溫好似比往日涼一些,一絲汗也沒有,她心中便有些納悶,她記得,這孩子睡覺每每都是出虛汗的。
“這不對呀……怎麼一點汗都沒有?”苗紅自言自語著。
“怎麼了?”小鶯圍了過來。
苗紅道:“小公子今兒睡著一點都沒出汗,這可真是頭一回呢。”
小鶯怔然一驚,忙將手伸到孩子的鼻孔前……下一刻,小鶯不禁大叫一聲。
司蓉正思索著要用什麼態度對王玉,忽然聽見小鶯不尋常的叫聲,嚇得翻身坐起:“怎麼了?”
小鶯失聲哭了起來,跪下大喊:“小公子……小公子沒鼻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