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風停雨住。
夜空晴朗得詭異, 圓月高懸, 沒有星海陪襯的孤月光輝萬丈,像是爬滿了白毛蟲。
翟丹躲在醫院旁建築物的陰影中,窺伺著斬鬼師協和警方的溝通。
雙方交談話語聲若有若無傳來。
-有人向警方告發封靈院學生私刑逼問合法公民。
聽到時, 驚得翟丹心驚肉跳。
她趕緊將消息通過信號接收器告訴周靜仁。
周靜仁表示早有預料。
青年的聲音時斷時續,讓翟丹心中不安。
“放寬心丹姐……學弟已經上來了……我們去……三……去……再聊!”
模糊不清一段話說完,周靜仁關閉接收器。
翟丹:“……”
眼前斬鬼師協這幫黑衣人開始著手掃樓, 打開門診部大門, 整齊進入,翟丹心中著急, 她壓根沒聽清剛才周靜仁說的什麼三,
“等等!周靜仁!”
她低聲喊道。
奈何, 那頭一片安靜, 連信號乾擾聲都沒有了。
翟丹懊惱地捶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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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科女廁窗外,住院樓三號天橋段。
冷風呼嘯。
涼月淒清。
五個學生無聲貼在窗邊, 小心地躲避著月光, 防止將背影投射進窗戶內。
窗戶另一麵,產科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手電筒的燈光亂晃, 射穿黑暗的空氣。
“人呢?”
“哪兒有人!”
“草, 剛才報案那個女人跑了!”
“你他媽乾什麼吃的, 那個張愛華是重點嫌疑人!”
“……哥, 那個張愛華不是說過來就能抓到逼問她的人嗎?”
警方的聲音糟亂無序, 在夜晚醫院安靜的環境中, 突兀極了。
窗戶外壁,周靜仁衝明越豎起拇指,表示讚許。
明越無聲笑起來,在手機上打字,給周圍幾個男生看:
【陳修學長說張愛華跑了的時候,我就在想她可能會賊喊抓賊。】
【樓梯上我戳穿她謊言,她看我的眼神,很記仇】
【而且,陳修學長的錄音筆,從頭到尾她都不知道】
【產科警力多,將我們交給警方既可以拖延調查速度又可以給她洗白一層】
幾個男生點頭。
陳修也掏出手機,調整背光為夜晚模式,開始打字:
【接下來什麼打算?】
【剛才大仁哥說斬鬼師協的人開始掃樓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幾個人不約而同掏手機,叩叩叩打字。
一分鐘安靜。
眾人次第伸出手機。
周靜仁:【小崽子們順著泌尿外科(這科室陽氣足),下樓,遠離這件事】
顏峻:【先把進入醫院的同學找齊】
君蔚然:【繼續跟進】
明越:【今天是十五(日曆截圖)】
陳修:【大一走,我們留下】
幾人的回答很具備各自的行事風格。
陳修:“……”
陳修眯眼,“明越,你什麼意思?”
明越裹緊外套,指著天上一輪圓月,提醒:“學長,今天十五,一個月中陰氣最濃的一天。”
“下午暴雨,陰氣蔓生,我認為厲鬼今晚會作祟。”
周靜仁嗤嗤笑起來,摸摸學妹腦袋:“厲鬼這幾天那天沒作祟?”
“這麼些科室早死了那麼多病人,漫天人頭雨不好看嗎?”
明越搖頭:“不一樣的學長。”
“動搖將死之人的生機,和斬殺鮮活人類,差彆很多。”
“我覺得張愛華今晚危險。”
話音一落,眾人沉默。
君蔚然客觀冷漠道:“我們可以利用張愛華引出厲鬼。”
“多行不義必自斃。”
明越看他一眼,眼神中難得沒有心動懵懂。
“可行,但是很危險。”
“萬一沒弄好,人真死了就罪過了。”
“好了。”
顏峻打斷兩人:“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張愛華在哪裡。”
“大前提缺失,假設不成立。”
陳修和周靜仁互相對視一眼,眼神中同時出現讚賞和放心。
“彆忘了,還有一件事。”
“一周來,厲鬼作弄,讓不少病人死的早了——無論早了多少,哪怕一秒鐘,這些都需要和生死簿重新核對,數據輸入地府數據庫,進行更正登記。”
“這都需要我們一層一層的去跑科室,查夜班記錄,記錄死亡時間。”
明越心疼學長們工作量大,“要不,等事情了了,我們可以以學院的名義,征調院方和警方記錄?”
“這樣,好計算些。”
周靜仁看著小學妹,越看越喜歡。
這妮兒咋長得,聰明勇敢又善良,還他麼賊漂亮,“小可愛啊,黑白無常現在可是在寶山區閒逛呢。”
“我們這幫在地府手底下討生活的人,領導在上,還不馬不停蹄的表現?”
“等警方等學校?猴年馬月?”
“拖延時間,可不是獨立營業的斬鬼師該做之事。”
陳修冷眼看周靜仁這色胚表演。
“行了,大仁哥,口水擦擦。”
“現在手頭兩件事情——我知道你們不肯走,”陳修衝三個大一生說,
“——一,采集死亡數據,二,去找張愛華同時守著產科。”
“顏峻和我周靜仁去找張愛華,明越和君蔚然去采各科死亡數據。”
“有無異議?”
顏峻:“……”
明越心花怒放,小雞啄米點頭:“沒有沒有。”
君蔚然從牆上站直,提刀,“我有,我申請和顏峻互換。”
陳修無可無不可,“可以。”
明越:“……”
明越臉色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可憐巴巴。
顏峻沒忍住笑起來,笑到肚子疼。
每天旁觀寢室兄弟和班花鬥智鬥勇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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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十樓心內科大門,溫柔的護士姐姐囑咐顏峻明越天黑小心看路。
樓梯間。
顏峻低頭核對數據,明越整理病例複印件,將學生證翻來覆去地看,“早都聽說各大醫院、各區警方都和靈院有打過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