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海玉庭住戶經濟情況反饋】:該小區於峰頂處換的拆遷款,算是最後一批拆遷戶,資產豐厚,據估計,均戶不動產價值超過兩千萬。”
“【月海玉庭住戶人口流動情況反饋】:水西門地處金陵城西,為城之門戶,承接了大量湧入金陵城的外地人口,這也是小區內新嫁娘多為外地的最主要原因——落戶需要。”
速讀軟件的聲音冷漠,卻比不上明越心境上的冰涼。
社會新聞了解的多了,總會讓人懷疑陰陽兩界,到底誰凶誰惡。
家暴,竟然還會有人開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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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西門警局。。
片警們忙碌處理公務,氣氛卻並不怎麼好。
周大富被金大靈院三番兩次提審的事情,現在局裡已經人儘皆知了。
警察係統和斬鬼師係統本來就是“合作而尷尬”的關係。
老油條們還好,年輕警力尤其不喜歡斬鬼師跑過來礙手礙腳。
隻要他們來,那就是一個信號——你們治下有誤,害人性命,出了冤魂厲鬼,天地皆知,功德因果已經寫得清清楚楚了,再沒有遮掩的可能。
這打臉打的。
下午顏峻剛過來時,這麼熱的天,晾著人一個小時連杯水都不上。
不過,顏班長是帝都知名房企的三代繼承人,能硬能忍,當下也就笑了笑,還很主動地和局裡年輕的哥哥們打招呼套近乎。
趙隊也不遮掩,顏峻問周大富的時候,趙隊明明白白帶著幾個兄弟坐在旁邊,聽了一通話。
周大富當初可是把水西門後麵那個“家暴村”打聽的清清楚楚。
“說這話也是虧心。”
“畢竟知道了也不能當不知道。”
“我當時親自去那村子——就現在月海玉庭踩點的時候啊,那裡住戶的男人們個個把打老婆當美事兒,逢人就吹見人就侃。”
“還給我看照片,哎呦那個慘的啊,斷腿斷手的,我都怕。”
周大富見這次來問的顏峻是個男生,也不會隱瞞什麼了——畢竟上次見麵的是三個小姑娘,家暴講的太詳細傷人。
都是嬌姑娘,有些事還是彆知道了。
“我還聽說——這小區死過不少媳婦兒,就這,還流水似的往裡嫁。”
“你說這些人,不就一兩千萬嗎,至於嗎?”
周大富財大氣粗,心也實,實話說完之後,整個人就開朗起來。
至於,怎麼不至於。
貧富差距越大越至於。
顏峻心道,手上做著記錄,笑了笑沒評價什麼。
一下午,趙隊在一旁聽的臉色青青紅紅。
新區政府不怎麼待解月海玉庭這一片,消極懶政,趙隊知道。
換隊過來之前,聽說上一隊管的爛泥一灘,趙隊也知道。
可誰能想到那小區裡麵不僅家暴成風,還可能存在著好幾條人命案?
家暴難管,本國的婚姻法向來維護男性【注】。
重男輕女也是難以更正的糟粕。
但是,現在月海玉庭的程度已經遠遠超越了“清官難斷家務事”的範疇了。
趙隊能硬下心腸來不看被打婦女帶淚的目光,但是不能漠視亡者的血淚。
水西門老橋下河從西邊來。
西邊是月海玉庭。
趙隊在等。
等上午派出去的搜尋河道小隊的回報。
他還記得明越那個“河底都是人骨”的大膽猜想。
隻要確定有異,他就有理由,去盤查家暴村,將月海玉庭翻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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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六點五十分。
靈院大一大二的學生基本上都到齊了。
下探塌方洞在即,大家都在整理東西,活絡情緒,爭取積極情緒衝天,保持旺盛陽氣。
明越和顏峻堆在一處,倚著站西的高大茶樹和警局幾個來協助調查的小哥哥嘮嗑。
趙隊在另一頭和秦鱗做交涉。
“家暴這檔子事兒吧,我們就算是新換過來的隊,也聽說過。”
“剛開始是想好好收拾一下的,但是吧——”小哥為難地看了一眼明越,這麼漂亮個姑娘站在一旁,讓他怎麼好意思張嘴說一些葷話。
明越:“師傅,沒事兒,您說。”
“我不介意。”
小哥唉一聲,“對不住小同學。”
“但是吧,人也都是個這種想法。”
“都是一家人,床頭吵架床尾和,打就打了,還能離婚不成。”
“一個女的,還是外地人,嫁過來就是看重錢的,出去能乾什麼?”
“更何況,月海玉庭兩代人同住的情況很多,又是外地媳婦,你曉得哇,打起媳婦來,我們就算上了門調解,那老頭老太太護著兒子跟我們哭喊,我們能怎麼樣呢?”片警小哥渾不吝攤手。
明越垂下眼瞼,沒說話。
顏峻看她一眼,接著問道:“新區政府不管嗎?”
小哥歎口氣:“誰說不管呢。”
“這不是湊巧了嗎。”
“起初新區劃片之後是想好好整治一下水西門這一片兒的,但是家暴這事兒本來就是法律灰□□,不好管,不管落埋怨,管了也落。”
“正好趕上了文明區創建,一來二去,新區就寧可捂著視而不見,也不想插手處理這些醃臢事兒了。”
顏峻聽的心中發冷:“那這次呢,都出來命案了,還不管嗎?”
片警見“客人”生氣了,趕緊擺手:“不敢不敢,人命關天。”
“肯定好好管,小同學你放心。”
聊了幾句,秦鱗過來和片警溝通,顏峻看明越神色不對,想了想,也沒去開解什麼。
心有正義自當抗爭,這是好事。
但是事態如此,也必須要有一個清醒的認識。
明越不是弱者。
顏峻才不會蒙她什麼“那小哥誇大了,社會上男女平等的很”這種假話。
片刻,明越輕輕歎了口氣:“我家教育不怎麼分男女,都是一樣的。”
“對於這種事情,我以前也隻是聽說,第一次感受,挺複雜。”
“見笑了,班長。”說完,她抱拳表示歉意。
顏峻搖頭,音色冷靜:“沒什麼需要抱歉的。”
“認識醜惡心有觸動證明你善良。”
“而且,你的感想很客觀。”
明越一下子笑了,“怎麼,你覺得我會說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種話嗎?”
“一棍子打死一船人太偏激了。”
“我不是網絡上的民/粹智障。”
顏峻也笑道:“感謝你沒有對男性群體喪失信心。”
“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