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速速離去。”
明越攤手:“我也想走,您看看我褲腿上的露水濕痕。”
“走了倆小時了,還沒出去。”
白無常平舉死人手,呆板指路:
“前行三裡,右拐進棗子林。”
“之後直行五裡,看到一大片巴豆林,走出去就能看到公路了。”
明越試探道:“城際公路嗎?”
白無常麵無表情反問:“除了陽間政府會修路到深山老林,還有哪家資本家做這事嗎?”
明越打哈哈:“多謝,多謝大人指點。”
“回去立刻給您燒上一斤三千萬。”看著白無常眼皮跳,她忙改口:
“不不不,兩斤,兩斤。”
白無常:“……”
我一個地府官職鬼差,吃天地供奉,稀罕你那幾張冥幣。
他鼻子噴氣,“算你識抬舉。”
“年紀不大膽子不小。”
“好好在學校學好本領才是硬道理。”
“沒事彆瞎逛瞎想,亂了心思。”
明越:“???”
抬起頭,她問:“大人,您這是幫誰帶話呢?”
暗處崔判已經快要歎氣三連,心中暴捶白無常三百遍了。
白無常麵色一停,“你想多了。”
明越雞賊回應:“噢。”
“那,再次感謝大人指路,我這就去啦!”
說完,給白無常鞠躬,拎著大包輕快走進林間,眨眼不見。
白無常立在原地,目送她走遠。
片刻後——
“崔判,我說的,尚可吧。”白無常不確定道。
崔玨從黑林間走出來,萬年冰山臉永遠看不出他此刻臉色臭不臭,隻聽聲線死板板回答:“你覺得呢?”
“真是勾魂使做久了,說話都直來直去。”
“轉輪王是讓將明二送出去,迷路深林過夜實在不美。”
“你可好,賣的可以當褲子了。”
白無常:“……”
喵喵喵?
崔判鼻子出氣,“行了,任務完成。”
“後事擦屁股讓十殿自己去做。”
“省的他整天跟沒毛屁股的猴兒似的,上躥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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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過的波瀾壯闊,心驚肉跳。
明越心境平和,一些負擔放下,一些決定也要做起來。
去到下榻地點公車不少,明越打著哈欠站在公交牌底下,渝洲天氣炎熱,大清早天氣就熱情似火。
片刻後。
明越還在和等車嬢嬢熱情拉呱,車就來了,跑上去,迎麵撞見了意想不到的人。
他直盯盯看過來,在清早六點乘客稀少的公車內,徑直朝明越走來。
明越:“……”
明越先發製人:“君哥,早啊。”接著抬起臟乎乎的爪子搖晃。
君蔚然看上去生氣極了。
也不知道大清早哪來這麼大火氣。
“你跑哪兒去了?”
“一夜未歸,斬鬼師協讓你們乾什麼就乾什麼嗎?!”
“亡魂專列是那麼好上的嗎!”
君蔚然壓低聲音,卻按捺不住火氣,幾個老大爺聞聲望過來。
明白了。
這是室友回去帶了消息,李仙洲遣人各條線路過來找明越了。
明越心中感動,拉著君蔚然往車廂後方的雙人座擠過去。
君蔚然一把甩開明越的手,瞪她一眼,轉身往後麵走。
明越:“……”
明越摸摸鼻子,心道棘手。
兩人坐下。
明越首先道歉:“實在不好意思,給大家填麻煩了。”
“我脫困之後第一時間給白琳琅發了短信,剛才抵達公交站給她打了電話。”
“並不是隨心所欲鬨著玩。”
“回去之後,我一定和李老師好好道歉,好好寫檢討,是我莽撞了。”
君蔚然扭過頭去,晨光映在臉上,隱約看見熬夜的眼袋和黑眼圈。
“你用不著對著我道歉。”他硬邦邦說道。
“我不過是被輔導員安排,一起出來找而已。”
明越沉默片刻,“我明白。”
“總歸,還是要謝謝你,君哥。”
渝洲公交車風狂野,特彆是現在大清早,人不多,司機師傅甩開膀子放飛自我,全車人被甩的東倒西歪,常年坐車經驗豐富的老爺爺老奶奶倒是屁股穩如千斤頂。
急轉彎過後。
明越被甩向左邊,她心驚,趕緊撐住,生怕名節不保,一個餓狼撲食抱住君蔚然——卻見男生隱約調整姿勢,似乎準備好接住她,但是見她撐住了,又趕緊冷漠端正坐好。
明越:“???”
男人心,海底針。
明越由己及人,心中揣測,顏峻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性無常的人。
一路沉默,直到到達距離賓館最近的下車點。
清晨熱汗濕透T恤,君蔚然沒有幫明越提包的意思,一臉冷漠走在前麵。
明越後麵跟著,準備好言辭,開口道:
“君哥。”
“現在時候不太合適。”
“關於君叔叔……總之,一些情況,返校之後,如果你時間方便的話——”
“——我們談談?”
“我可以把老哥約出來。”
君蔚然沒回頭,“有什麼可說的。”
“人都死了。”
是啊。
你爸死了。
我爸也死了。
可是你爸不是因為我爸死的。
以前我心憂猜測,今日我理直氣壯。
“自然是有可說的。”
明越打斷道:“約個時間吧。”
“就當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