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之後,陳長生方才從悲痛中平靜下來,溫和的望著將要消散的殘破真靈,道道香火紫氣催發。
真靈刹那間膨脹,緩緩凝成一個身影,虛幻不真切。
正是陳玄仁!
陳長生雖不能為子嗣求長生,讓兒子見自己最後一麵卻也還是做得到的。
陳玄仁意識恍惚的自黑暗中醒來,腦海中的記憶還是在臨終前擔憂的望著侄兒陳宇皓。
這意識驟然一恢複,陳玄仁口中第一句話依然是:“皓兒,快逃!”
隻是片刻後卻發現,眼前卻不再是盛京城外,眼前之人也不是侄子陳宇皓,而是父親陳長生。
“父親?我這是?”
陳長生在聽到陳玄仁開口第一句話後,心中更是傷痛難忍,臉上卻不敢表現出半點,隻是沉默著溫柔的輕拍陳玄仁的肩頭。
陳家五蛟龍,陳玄仁又哪裡是癡蠢的人物,再一看父親陳長生臉上縱然極力掩蓋卻依舊透露出的悲傷之意。
念頭一動便猜到自己或許已然喪命於盛京城外。
到了此時,陳玄仁心中反倒隻有坦然,轉而安慰起了陳長生,輕笑道:“父親,是您把兒子帶回家的嗎?”
陳長生口中話語不知如何說出口,隻能輕輕的點點頭。
“真好!”
“沒想到這時候我還能見到父親你,不過倒是讓父親你失望了,孩兒無能,卻是兄弟姊妹中第一個離開父親的。”
“不無能,我家仁兒哪裡無能了!”
陳長生終究還是控製不住臉上表情,悲痛讓他幡然淚下:“江湖中人,天下世家,哪個不稱我陳長生生了五個如蛟龍般的子女,那些老家夥連羨慕都沒地方去呢!”
“哈哈哈!那父親你傷心作甚,要是二哥見到我惹父親您傷心了,怕是又要拿著柳枝動手打兒子哩!”
聽到這句話,陳長生臉上也浮現一絲笑意,笑罵道:“他敢!”
感受到父親陳長生維護之意,陳玄仁當下也是撓了撓頭笑了起來:
“嘿嘿!”
一點都不像在江湖中執掌陳氏商行,威風凜凜的商行東家模樣。
隻是,這些話之後,父子兩人卻又再度陷入沉默。
最終,還是陳長生打破了這種沉默,顫聲道:“仁兒,你可有未了心願嗎?父親便是拚儘所有也會讓你滿意。”
“哪有什麼心願。”
到了此時,陳玄仁真靈化作的身軀也開始慢慢變得透明起來,很顯然,縱使是再多香火紫氣也快維持不住他殘損的真靈了。
“兒子在臨終前還能見到父親就已經很高興了,實在要讓兒子說一個的話,那便是希望父親與大姊二哥他們,能長生久視變好。”
說話間,陳玄仁自胸口以下身影皆儘化為光點,複歸香火紫氣,且這種狀態在不斷向胸口之上蔓延。
就在這種趨勢蔓延到脖頸處時。
陳玄仁卻又輕笑道:“父親,我看你與大姊都喜歡喝桃花糟,今日孩兒也想陪父親喝上一壺。”
陳長生聞言,心中悲戚,卻也沒有片刻猶豫:“好好好,為父陪你喝!”
說話間,陳長生手中便出現一個由意識凝聚的酒壺。
隻是剛要將酒壺壺嘴塞入陳玄仁口中時,陳玄仁僅剩的頭顱也在此刻徹底化作點點光華。
徒留陳長生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隻手高舉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