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滂沱,吳老漢披著塞滿柳絮的麻衣坐在凳子上喘著粗氣,酒肆用兩尺麻布做成的酒望子旗也被昨晚暴雨浸透了,軟趴趴的搭在杆子上。
“今天怕是又沒生意做了!”
遷州位於南唐中南段,氣候濕熱,每當春夏之交總是陰雨綿綿的,那條官道也是日久失修少有車馬商隊通行。
吳老漢以往一整年也就能接待上百八十個行商路人,不算多,也就勉強能養家糊口。
可打去年起,遷州城通往慶安縣的這條官道上行商越發稀少,上個月一整個月也才接待了一名老主顧,連柴火錢都沒賺夠。
想到這些,吳老漢便有些無力的靠在長凳上歎了口氣:
“這日子哪裡是個頭哩!”
尋思著今天怕也做不到生意了,吳老漢正打算將門外的桌椅板凳收回酒肆裡,以免被潮氣泡久了發黴,到時候又要廢上一些功夫。
隻是,方才將桌子抬起,便見遠處的小路上響起馬蹄踐踏黃泥坑的聲響。
啪嗒啪嗒的,頗為密集。
吳老漢一聽便知曉來的人不算少,當下就是把手上動作一停,揚聲道:
“葷……酒……牛肉哩!”
見那行騎士慢下馬速,悠悠的停在酒肆跟前,吳老漢心中欣喜,連忙湊到為首的一名華服青年麵前開口道:
“這位老爺,小店有些葷酒牛肉,小菜也算爽口……”
卻見為首青年沒有應話,微笑點頭朝後邊十幾名精乾男子道:“先在此地歇歇!等路好走些再去慶安縣看看慶安商行到底出了甚子事!”
身後那群漢子聽了,紛紛翻身下馬。
其中倒還有位帶著長刀虎背熊腰的壯漢嘿嘿一笑道:“大少爺,這破酒肆也不知道酒管不管夠,淋了一夜雨,沒點燒酒驅寒還怪難受的!”
話音剛落,為首青年還未回話,吳老漢便搶著答道:
“有的有的,小店酒管夠,這位爺不必擔心!”
“哈哈!”
陳宇皓望了望吳老漢那副生怕生意丟失的樣子,輕笑兩聲這才對方才發聲的那名漢子罵道:“行了!秦叔,陪我出門還能少的了你酒喝不成?”
“老丈,快去給這些粗漢溫酒上肉,有多少酒上多少,少不了你銀子的!”
說完,陳宇皓便徑直入內,隨意尋了個桌子,也不嫌棄酒肆桌椅板凳上的油汙直接坐了下來。
片刻後,吳老漢媳婦便將一盆又一盆酒菜送上來,將桌子擺的滿滿當當的。
陳宇皓隨意夾了一塊醬牛肉送進口中慢慢咀嚼,眼神則是有些憂慮的望向南邊慶安縣方向。
自從前幾個月離開洛城處置家族商隊事務後,陳宇皓這才發現,如今商隊如今的局勢比他想象中更為艱難。
原本陳氏商行遍布南唐每一個州府縣城,所涉及的生意更是多不勝數。
可在妖禍生起短短兩年不到時間,各地商行時不時便有妖物襲擊事件,家中生意可謂是損失慘重。
原以為家中選擇收縮生意就能避免大部分損失,可哪怕是將生意收縮到重要縣城州府,依舊避免不了商隊遇襲事件發生。
想到這,又望了望慶安縣的方向。
慶安商行,已經整整一月沒有消息傳到遷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