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生命宛如櫻花落(1 / 2)

自野藤被驅逐出忍界,忍界關於野藤的一切信息都已經被焚毀了。若說忍界還有誰了解野藤家,奈良櫻落不說是第一那也是第二。因為他是老劍聖塚原傳奇的嫡傳,香取神道流的大師兄,他見識到了老劍聖生命最後的徇爛,很難想象一個已經登峰造極的天下第一劍客還會有那麼強的勝負欲。他以為那是虛名,但是老劍聖卻認為那是榮耀。儘管已經血氣衰敗,他依然去挑戰了忍界之神日向花火。隻想證明劍道不比忍道弱,他隻是想給天下劍客一個尊嚴,可惜他失敗了,反而更做實了劍道比忍道弱的傳言。他死在了日向家的花火城。

一座城能以人命名,足以見得日向花火在日向家的影響力。日向家是個大家族,分為宗分二家,宗家統禦分家的手段為籠中鳥咒印。而這咒印便是野藤的傑作。奈良櫻落因為老劍聖的死調查過日向家,順道調查了野藤。他一方麵為了自己,一方麵也是為了佑助。這個榮耀,香取神道流遲早要去花火城找回來。

“屍咒會傳染,不要靠近,遠距離用火遁攻擊。”

奈良櫻落下了這個命令之後,就後退到他的馬車邊,摸出了飯團大口的吃著,他隻是單純的餓了。他看到了夜色中的血與火,那些就著飯團,又冷又粘。

琉璃見他的臉色極度的蒼白,甚至是手都在抖,但是眼神卻是很堅定。

“他是真的有病。”

琉璃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作為奈良家的少爺,剛剛戰鬥中沒有施展一個忍術。明明有那麼高超的劍技,也沒有施展,偏偏用了空手搏擊,是自信還是自大?

“你到底在想什麼?”琉璃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奈良櫻落,她迫切想知道他的秘密。

琉璃抬眼隻見剛剛已經死去的人,現在都複活了。複活之後的這些人變成了如狼一般的野獸,如屍如狼。它們手腳爬行,脊椎不自然的弓起,張嘴間卻有獠牙生出,口水四濺。這些屍狼如野獸一般靈活,彈跳力驚人,一般的火遁忍術很難打到他們。

隻見一隻屍狼朝著奈良櫻落撲了過去,奈良櫻落此時正在低頭吃飯團,這屍狼撲來時他也不躲,然那狐狸麵具忍者隻是隨手一揮,那屍狼就變成了冰雕。

他是有多相信那狐狸麵具的忍者。

隻是這屍狼力大無窮,那冰並不能完全控住它,其上已經出現了裂痕。奈良櫻落了解過野藤家,但是並不太了解當初的人是怎麼對付這屍狼的。

“聽說這個屍咒,是野藤家的一個先祖在研究不死之術時的副產品。人死了,腦子肯定也死了,它們是靠什麼來分辨敵人呢?”

“它們的行為模式像野獸,但是卻又異常靈敏,那麼快的速度,靠眼睛容易產生視距問題,無法靈活變向。所以靠的是嗅覺吧,可以聞到活人的味道。”奈良櫻落吃完飯團舔了舔手指,他看著麵前的屍狼那寬大的鼻子猜測道。

“用煙幕彈試試。”

他毫不猶豫的朝著屍狼群中扔了一枚特製的辣椒煙霧彈。原本靈活的屍狼瞬間失去了機動性,他們卻像是瞎了一樣,不知道向哪裡攻擊。

果然奏效了!

這麼好的機會,忍者們不會放過,同時朝著煙幕中釋放了火遁……

零星的屍狼也用類似的方法對付,很快就解決了屍狼。大晚上遇到這麼詭異的屍變,任誰都不會毫無心理包袱。

琉璃事後統計過,這簡單的遭遇戰,死了幾十個人,大多都是死在屍變之後,死在自己人的手中。被抓傷感染的人,無藥可醫,自殺是唯一的藥。那些不敢自殺的忍者,奈良櫻落會親自處死他們。而那些被感染的劍客則會主動自殺。他們大多切腹自儘,這是劍客死前的尊嚴,亦是榮耀。

劍客大多認為人死後的怨靈會躲在肚子裡,切開肚子,人死之後就不會成為孤魂野鬼,能夠找到真正的歸處。

切腹是一個技術活,用刀切開肚子,卻要避開腸子。切腹並不能致死,卻很痛苦,這隻是釋放怨氣的手段。

願有一人輔助當大介錯,可用劍砍下其頭顱,算作了結。

“開花當作開櫻花,作人當作劍客。”

塚原佑助麵無表情的站在切腹的劍客身後,手起劍落,就是人頭飄飛。他每砍一人,口中便念著這句話。

這場麵震撼又孤寂,能讓已故劍聖的後人當大介錯,對劍客來說是一種榮耀。隻是這場麵太過殘忍,琉璃忍不住撇過頭去。

一雙手卻扶住了她的頭,將她的臉正視著這慘烈的畫麵。

“開花當作開櫻花,作人當作劍客。”

熟悉的語言,熟悉的語調,響徹在她的耳畔。他陪她靜靜的看著,直麵這慘淡的人生,正視這淋漓的鮮血,不曾退卻,不曾轉頭,不曾眨眼。

……

夜晚清冷,暗夜中總有烏鴉飛過。那烏鴉的眼睛仿佛人一般靜靜的看著車隊中的每個人。

昨日的殘酷夜襲之後,奈良櫻落點著蠟燭一直在寫著什麼,一直寫到天亮。以至於第二天琉璃見他也是一幅沒睡好的樣子。他寫東西,仿佛不知疲倦。

奈良櫻落每次睡醒之後都會寫些東西,從她開始跟著他開始,他就一直如此。晚上在棺材中睡覺,醒來還是提筆寫東西,這習慣異常的單調,而且無趣的很。

這樣的人無趣又無聊,他追求的是什麼呢?他又在寫什麼呢?難道在寫日記嗎?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他說要帶她找到真正的自己,難道隻是要讓她看著他寫東西嗎?

對他來說,仿佛寫東西是才是最大的快樂。隻是那些蒼白的文字,能為他帶來什麼呢?

一個奇怪的人!

即使天亮了,他依然在寫,琉璃想靠近看他寫的什麼,不巧正對上了他抬起的眼睛。

這雙眼睛布滿血絲,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的疑惑還有疲憊。

雙眼對視,琉璃仰起頭,和其對視,誰也不說話。正是眼前這個人,讓她看到了那切腹砍頭的畫麵,讓她做了一晚的惡夢。他卻朝她笑了,那是一種很友好的笑容。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迎親隊來到了一個村落。

這個時代的村落民風一點都不淳樸,農民膽小又狡猾,周旋於地主和盜匪之間,耗儘聰明求一絲活路。人們往往認為那樣的農民很壞,然而他們隻是想活著。

原本琉璃以為接近村口會有許多白發蒼蒼的老婦張開布滿老繭的手上來討要東西。女人社會地位很低,年老的女人更是容易被整個社會放棄,她們隻能乞討為生。然而沒有。村落門口掛著許多屍體。這些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被繩子掛在樹上,就像是許願時扔在樹上的鈴鐺,隨風搖擺。隻是他們不能發出什麼聲音,否則許下的願望應該很靈才對。

“老鋤頭,他們為什麼會被掛在樹上?”奈良櫻落問。

“應該是自殺了吧,最近南方大旱,顆粒無收,活不下去,隻能去死。”老鋤頭麵無表情的訴說著事實。事實上能有勇氣去死的都算是勇士了,許多人易子而食也想要活著。人一旦沒有了食物,和野獸其實沒什麼分彆。

眾人默然,繼續前行。

進村之後,能夠看到的死人更多,死的姿勢也很隨意,應該餓死的很突然。整個村落毫無生氣,淒涼無比。老鋤頭說餓死是最淒慘的死法,因為不是一瞬間,而是長時間肉體與精神的折磨。漸漸的看到了活著的人,他們看到有人來,麻木的眼睛裡有了一絲的生氣,爬著過來要吃的,卻被劍客和忍者們無情的踢開。

“給一點飯團吧,他們隻需要一點點食物就能活下來。”這是琉璃開口和奈良櫻落說的第一句話。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