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被綁著,奈良櫻落和琉璃並未給他鬆綁。他不再叫著救命了,奈良櫻落的話在他的腦子中久久回蕩。他望著奈良櫻落剛剛坐著的血色斑駁的板凳,久久無語。有人衝進門來問他有沒見過一個穿著考究,看起來像大家族少爺一般的人。
簫頭也沒抬,說沒有。那人又問,說那大家族少爺的身邊跟著一個非常好看的女人,還帶著黑巾,確定真的沒見過?
簫此時抬頭,說見過,但要給他鬆綁。
他如果想死,他會說沒見過。但此時他忽然想活。他不明白奈良櫻落的道義,卻相信了奈良櫻落說的人要與天爭,不能認輸。
他想成為奈良櫻落那樣的人,覺得奈良櫻落好威風,有這麼多人來抓他。什麼時候他也能這麼威風?
……
奈良櫻落帶著琉璃輾轉在各處民居之中躲避。他見到了越來越多的人。那些人看到奈良櫻落和琉璃都麵露慌張,不斷求饒。
他們不了解奈良櫻落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身份。隻覺得奈良櫻落穿的好,那就是大人物。
賤民害怕大人物,本就是天經地義,這是他們的邏輯。
他進丹霞城時以為這裡的人沒有受到饑荒的影響,生活富足,沒想到真相卻是如此的殘酷。他本來還以為一條渾水有什麼管理才能能把丹霞城治理的這麼好,沒想到全是表麵工作。
丹霞城外表看起來安靜祥和,內裡卻是一地的肮臟與黑暗。
他寧願看到人餓死,也不願看到人相食。是的,他看到了有人在烹調肉食。這個饑荒的時候,哪裡來的肉?這些人見到奈良櫻落還都是滿臉茫然。
琉璃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拉著奈良櫻落就走。
她喘不過氣來,見不得這樣的事情。
她拉著奈良櫻落尋著出城的方向走。
她奮力奔逃,頗為用力。
奈良櫻落卻是如被拉著的驢子一樣,拉一下,跑一下,讓琉璃很無奈。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在思考什麼。
奈良櫻落環顧著周圍,卻停下了腳步。
“不對。”奈良櫻落忽然道。
“哪裡不對?”琉璃急切的跑動,此時還有點喘不過氣來。
“戰力不對。丹霞城的戰力不應該隻有這些才對,如果一條渾水真的死了,能夠抽調過來的人手不止是這些,若和我的人打起來,此時這座城應該都毀了大半了,但是卻是被控製在可控範圍內。”奈良櫻落道。
“你嫌棄追擊你的人手不夠多嗎?”琉璃無語道。現在全城的人都在搜捕他們,這還不夠?
“我算過的。簡單的數學題,人手不對,火力不對。”
作為奈良家的繼承者之一,團體對戰,火力配置的學習是必須的。
“你想說什麼?”琉璃問。
“一條渾水可能沒死。或許我們可以回去看看。”奈良櫻落說道。
“要是猜錯了怎麼辦?”琉璃不太相信奈良櫻落的推理。
“那就是自投羅網。”奈良櫻落平靜的說道。
“你有多大的信心。”
“百分之六七十。”
“隻有這些,何必冒險?”
“如果我猜對了,前方才是陷阱,前方才是冒險。”
琉璃靜靜的看著奈良櫻落。
琉璃的眼睛直視著奈良櫻落。
奈良櫻落靜靜的回望著她。
她從沒有見過如此自信的人,這種自信甚至到了自負的程度。
她不信一條渾水沒死,因為那些忍者口口聲聲的說他死了。奴仆下人說主子死了,可是不能亂說的。
她是底層人,知道這種忌諱。至於火力不足,主子死了,指揮權的混亂,造成火力減弱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知道奈良櫻落來自軍事謀略家族。
一個真正的謀略家擁有對於信息的判斷力,如果有絕對準確的信息,傻子都會打仗。但戰爭是一場迷霧,信息需要自己去思考和甄彆。
她覺得奈良櫻落錯了。
但她沒有說他。
一句話都沒說。
隻是問道:“出城還是回去?”
“回去。”奈良櫻落答道。
“好。”琉璃答應了。
她並不是相信奈良櫻落的判斷,隻是相信奈良櫻落這個人。
如果前方是一場死亡,她也願意奔赴。因為奈良櫻落從來沒有拋下過她這個累贅。
————
四周都是三三兩兩逃難的難民,這些難民往城外去,但是奈良櫻落和琉璃卻是逆著人潮,往城內奔走。
桃香帶著一家人遠遠的看向奈良櫻落的方向,她原先想的是跟隨奈良櫻落或許可以僥幸出得城去。
但是奈良櫻落卻是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