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說。”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當年圍攻宮本惠的九大家族,有旋渦家。旋渦家的封印術天下無雙,自是圍攻的主力。但是布局的是奈良家,你為何不問你的父親?”
“因為影流之禍,這件事,我父親都不一定知道的那麼全麵。”
“你倒也是坦誠,你想問什麼,最好是具體的問題。”
“當年宮本惠死後,影流之主為何沒有報複旋渦家?”奈良見鹿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個直白的問題。
這個問題如一把尖刀插入旋渦家的舊傷疤,旋渦彩花自是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因為當年旋渦家圍攻宮本惠的人都死了,那可是旋渦家鼎盛的一代人。不止旋渦家,當年圍攻的九大家族都被宮本惠詛咒了。旋渦家的男兒沒有一個活過三十歲,這便是旋渦家受到的懲罰。你以為隻有你們奈良家付出了代價嗎?”旋渦彩花的情緒有明顯的波動,這件事情,實際是旋渦家走下坡路的導火索。從來不是影流之主放過了旋渦家,而是旋渦家已經承受了不可言說之痛。
這也是奈良見鹿來旋渦家而接待他的是旋渦彩花一個女子的原因。因為她已經被內定了旋渦家下一代的家主。旋渦家的男兒被宮本惠壓的抬不起頭,即使她已經死了很多年了。男兒們知道活不長,大多便躺平了。
“這……”奈良見鹿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自顧自的喝茶。
“宮本惠的力量本來就不能以常理來衡量,但是她唯獨放過了奈良家,因為影流之主奈良尋。即使奈良家要殺他,她也放過了奈良家,這是她最後的溫柔。因為守護奈良家,是奈良尋一生的信仰。”旋渦彩花這一番話聽在奈良見鹿耳邊,卻是尤為刺耳。
“可是奈良尋依然背叛了奈良家。”奈良見鹿道。
“可是那恰恰是奈良尋對宮本惠的溫柔。雖然獻祭的是奈良家鼎盛的一代人。”旋渦彩花笑道。
“你可知,他們為何要殺宮本惠嗎?”奈良見鹿不在意漩渦彩花的嘲笑。
“父親大人隱晦的提過,應是皇族和神道教的一場交易。而執行者是我們九大家族。我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卻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這是虧本的交易。所以旋渦家就不再相信皇族了。”
“什麼交易。”
“不知道。傳言說是九大家族分了宮本惠的遺體,但其實沒人敢動她,連皇族都隻是取走了她的眼睛,那雙傳言中的破幻之瞳。那個女人即使死了,依然威壓眾生。那雙眼睛那個人就是妖孽。”
“你可知奈良尋和宮本惠是有後人的。”奈良見鹿又道。
“聽說過,死了。是個女兒,叫宮本靜,色藝雙絕,嫁給了源義經。源義經是個英雄,配得上。”旋渦彩花想了想道。
“當年平氏擁有強大的海軍,讓源賴朝不得不依靠精通武略的源義經。源義經滅了平氏,在軍隊中威望更重,已功高震主。但可惜他不懂政治,信了法皇。他以為法皇要重用他,卻不知法皇是要離間他們兄弟。讓源賴朝不得不殺了他。”
“聽說源義經和宮本靜死於大火,自焚而死。但這件事,疑點重重,是源賴朝的手筆。知道內幕的大概隻有現任關白九條兼實和大將軍源賴朝。源賴朝當年為了殺源義經,將源義經所在的澳洲本土一族殺了個雞犬不留,方圓萬裡無人煙。”旋渦彩花對於源賴朝這個大將軍的行事充滿了敬畏。
“那你可知,宮本靜和源義經有個女兒,宮本琉璃。”
“這個真不知道。但沒道理,源賴朝那樣心狠手辣的人,為什麼要給源義經留一個後人。”旋渦彩花從沒聽說過這個事,臉上掛著驚訝。
“但事實是,她的確活著,但被賣去當了藝妓。”
“是影流之主和源賴朝做了交易?”
“源賴朝那樣的梟雄,沒道理會怕影流之主,一定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奈良見鹿思索著,不知不覺已經喝了很多杯茶了。當年這件事疑點重重。
“是不是為了破幻之瞳?據說宮本靜也遺傳這種力量,這也使得源賴朝要殺源義經動用了三路大軍。”
兩人安靜下來,不再說話,各自思索。
此時,旋渦家的一個忍者快步衝進來,遞給了旋渦彩花一封信。
奈良見鹿掃了一眼,隻見信封上寫了加急兩個字。這是不計代價傳遞的大事,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奈良見鹿剛要問,奈良雨裡卻匆匆趕過來,也遞給奈良見鹿一封信。
上麵也寫著加急兩個字。
奈良見鹿剛打開信,看了一眼,瞳孔瞬時放大。
他抬頭看旋渦彩花亦是皺眉的表情。
“將軍死了。你的也是?”旋渦彩花問道。
“征夷大將軍,源賴朝死了。”奈良見鹿點頭。
“那這消息沒錯了。”旋渦彩花長呼一口氣。
“在這個時候,太倉促了。”奈良見鹿道。
“聽說是墜馬而死,你信嗎?”旋渦彩花問。
“戎馬一生的將軍,死於墜馬,你覺得呢?很可笑吧。”
奈良見鹿將手中的信遞給旋渦彩花:“我的寫的應比你的詳細,上麵還有將軍的遺言。”
旋渦彩花接過信,上麵果然寫的很詳細,比她得到的信息詳細多了。奈良家對於幕府的滲透力,自是旋渦家比不了的。
遺言不多,但不太像是她印象中源賴朝的風格,更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將軍遺言:躺了一天,昨夜醒來,喝了一點粥,出了些汗,喝了一些當歸湯。我在軍中實行依法辦事是對的,至於小小發怒,大的過失,不應當學。我這一生乾了很多壞事,實在算不得一個好人。我這一生都在為“天下草創”而努力。自開幕以來,我做了許多革新,自認是有功績的。我很早就覺得我不行了,連肉食都咬不動,大家都以為我不會老不會死,大多都是攝於大將軍的聲威,他們害怕我罷了。
我死之後,天下會亂,但我的禦家人會守護天下。
我死之後,穿的禮服就像活著時穿的一樣,彆忘了。文武百官應當來殿中哭吊的,隻要哭十五聲。安葬以後,便脫掉喪服;那些駐防各地的將士,都不要離開駐地;官吏們都要各守職責。
不要用金玉珍寶陪葬,我的婢妾和歌舞藝人都很勤苦,把他們安置在行宮,好好地對待他們。
行宮正堂上安放一個六尺長的床,掛上靈幔。早晚供上肉乾、飯團之類的祭物,每月初一、十五兩天,從早至午就向著靈帳歌舞。
各房的人沒事做,可以學著編織絲帶子和做鞋子賣。不要有太多的心思,容易內亂。
我一生征戰,有無數鎧甲和忍具,都放到庫裡。我遺留下來的衣物、皮衣,可放到另一個庫裡,不行的話,你們就分掉。
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我的女兒大姬,把她嫁予皇室實在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她病死的太突然。
為父確實錯了。
我曾在伊豆待了二十個春秋,並用六年的時間打服了天下。我想建立一個和平的天下,建立一個忍者和劍客有尊嚴的時代,我做到了。
我死之後,有事不決,可問夫人政子。
政子,我與你相識於伊豆的四月,這些年一直想回去看看,可惜了。家裡交給你,我也放心。
我死之後,源氏還在,諸君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