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是說話的機會,那也是萬中無一的機會。劍客曉如果執念於這個遊戲,那麼他得一直贏才不會輸。正所謂人生如戲,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劍客曉的成功隻是他有那個一著不慎的機會,大多數人連一著不慎的機會都沒有,他們隻是布局者眼中一個個冷冰冰的棋子而已。
……
十月二十七日晚間,山中裡美帶著微醺的酒意推門進屋。
按以往來說,山中裡美是要比奈良櫻落回來的早些。但是今天家族裡開慶功宴,她又不得不去,所以今天她要比奈良櫻落回來的晚些。
她走到床邊,發現奈良櫻落躺在床上發呆,頗為意外的問:“今天上床了?今天不生病了?”
“倒也沒有。單純的想和你分享一下你的喜悅。”奈良櫻落隨口說著,他的眼睛卻盯著那雪白的蚊帳,並未看山中裡美。
“喜悅隻是那些族老的喜悅,因為他們賺錢了嘛。他們的想法簡單,就像狗一樣,喂飽了就不叫了。我隻是做一些分內之事,到也沒覺得喜悅。隻是他們先前一直反對我,辱罵我,現在賺錢了,又恭維我,誇獎我,我雖然應該已經習慣,但是還是心情有點複雜。不說也罷,不說也罷。”山中裡美擺擺手,將外套隨手扔在椅子上,一個側身就倒在了床上。
“不覺得喜悅,為何要參加他們的慶功宴?你拿狗比喻,狗咬人,你不打它,還讓它吃飽,難道還要給它好臉色,那樣它可記不住,下次還是要咬人的。”
“都是血親,又是長輩,我是晚輩,又是女子,想要不落人口舌,隻能去的。若我是男兒,或許可以如你那樣辦。奈何我是一女子,女子得柔,以柔克剛嘛。”山中裡美擺正身體,學著奈良櫻落的樣子,眼睛望著頭頂的空白蚊帳,咕噥著。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她的眼球充血,有些許血絲,眼底也有深深的疲憊。
她說完感慨,見奈良櫻落不回他。又道:“倒是謝謝你那天掀翻棋盤,給了我思路,不然我可不會如此對付田中和山本兩家。但是這個方法,看似簡單,但是實在煎熬的很,沒有修心的本事,沒有冒大風險的勇氣,實在很難做到。不過,現在我贏了,我願意將我僅有的一點喜悅分享給你,你可否將你那未說出的方法分享給我呢。”
奈良櫻落從懷裡掏了掏,給山中裡美遞上了一張布滿水印的紙,紙上會有四季薔薇的簡筆畫水印,看起來頗為神奇。
“這玩意我前幾日就見你做過,這是完全體嗎?還真是好看呢。隻是這有什麼用呢?”山中裡美借著微弱的燭火之光看著,狐疑道。這個疑問困擾了她幾天了,她都沒想到這種紙奈良櫻落準備乾什麼。
“安雲城算是有錢的城,但南方近年來天災不斷,有錢的人皆是少數,四季薔薇的價格能夠被炒高的有限,那麼想要持續做這個生意,得將這個模式複刻到北方。但是四季薔薇這個錨定物,畢竟隻是花,花是很容易折損的。這些日子以來,那些人拿著花不斷的交易,蔫的花,死的花,殘缺的花,甚至也能算一朵四季薔薇,這樣的話就不符合邏輯了。有很多人在吐槽這個。而越有人不滿,就越存在著機會。這個機會對我們來說是賺錢的機會,也是施加第二層概念的機會。”奈良櫻落解釋道。
奈良櫻落還欲說,山中裡美卻瞬間接上了話茬;“原來如此,你還真是聰明呢。”
“我還沒說完,你就猜到了?”奈良櫻落也不免對山中裡美刮目相看。
“其實也不算難猜吧。作為布局者,我應當想到這一點,但是我太執著於價格的高低,反而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你一開始將四季薔薇作為錨定物,是因為這東西比較稀缺,卻又四季常開。我隻想到了這一點,卻沒想到花的易損性。因為如果錨定物是不易損的物品,那麼這個局越玩下去,市麵上存在的花就越多,越玩到後麵,所需要的資金就越大,很容易崩盤。花越是易損,那麼我們就能為花評級了。好的花評一級,次的評二級,每一級的價格不同,甚至品相極好的可以評特級,可以賣到極高的價格。而評級權,一定得是我們來評,這評級費也不是一筆小錢啊。”山中裡美在奈良櫻落說準備施加第二層概念時,她就反應了過來。
“四季薔薇或許稀缺,但是這個局玩起來之後,它就不算稀缺了,那麼就得人為製造稀缺性。所以這施加的第二層概念,就是這個意思。通過評級體係淘汰掉市麵上那些品相不好的花,然後繼續玩。”
“所以你這水印紙就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用這個紙,難以作假的紙,來給花評級。隻是我又想到了一點,評級之後,花被客戶帶走了,不還是無法證明花的品相嗎?難道要讓人隔幾天再來評定一次?”山中裡美拿著紙,又陷入了思考,因為酒勁上來的緣故,這個時候她反應有點遲鈍了。
“小傻子,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以一山的四季薔薇做擔保,或者以山中家的名譽做擔保,然後讓客戶把花寄存在我們這裡,由我們照料。然後隻將花的評級證書給客戶,那麼不就不需要交易花,而隻需要交易這些證書就行了。”
“還能這麼玩嗎?”山中裡美驚訝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情,她難以置信。
“販賣幻想,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個的概念,隻要有人相信,那麼就是錢。人會很容易困於幻想,為那些虛擬的東西買單。”
奈良櫻落這句話的語氣在山中裡美聽來很怪,看起來像是自言自語,又有一點淡淡的哀傷。她從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因為這就是幻術的底層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