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詢了一個路人,慢慢的朝著所謂的廟宇走去。
她終究沒有忍住好奇心,她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拜她的。
所謂的廟宇其實隻是土牆堆起來的屋子,上麵喜慶的塗了點紅漆,她摸了摸牆壁,感歎做工一般。
這個村落的人原先是信佛的,所以廟宇裡有一些佛像。佛像很舊,而且佛像底部早已發黑,是香燭熏黑的。佛像旁邊被豎起了一座女子雕像,那個就是所謂的山中裡美了。不過一點都不像她就是了。畢竟造像的工匠也沒有見過她。工匠隻遵循著高貴美麗的原則,畢竟誰也沒見過山中裡美,他們亦沒有資格見到山中裡美。
這神像不像山中裡美,但又確實叫山中裡美,所以從這方麵來說,鬼知道這些人在拜什麼東西哦。
如奈良櫻落所說,這女子雕像下果然放置了很多的番薯,有許多已經發黑了,不知道是熏黑的,還是自然的腐爛。
她皺眉看著。
此時一個中年人拿著帶著泥土的紅薯正要供奉,一邊磕頭,還一邊祈禱說保佑自己重病的兒子早日痊愈。
她看那中年人麵黃肌瘦,看起來應該是平日裡過的並不好,但即便如此依然將珍貴的食物供奉給一個虛無的“山中裡美”。
她冷漠的看著,並未多言一句。她隻是將廟宇裡一些繪滿“山中裡美”樣子的紙張拿在手裡。
歸來的路上,她看到有人推著木板車經過她的身邊。
木板車上蓋著草席,在經過她身邊時草席滑落一角,她掃了一眼,發現車上是幾具隨意疊放的屍體。看年歲應當不大,大概十幾歲的樣子。他們橫七豎八的疊放在一起,宛如一具具貨物。
她皺眉。
傾聽他人的談論才知道這些人原本是這個村的村民,因驚擾了騎馬的豪族,直接被格殺了。
這樣的事情她聽多了,卻還是第一次見。山中家是世家,家教好,一般不會無理由殺人,這是一種野蠻行為,是不屑的,但依附山中家的豪族多是這樣的人,她並不覺驚奇。
所謂的豪族就是一些中小地主,他們世代居住在一些地方,因為有一些影響力,各個世家基本很少動他們。因為他們是現成的管理者,他們對轄區內的事情知根知底,用起來也更順手。
對於世家來說,如果殺了他們,那麼就得扶持新的勢力,太過麻煩。因為麻煩,所以一直未將這些人和事放在眼裡。
她冷眼旁觀。
剛走幾步。
忽然聽到了身後慘烈的哭聲。
那慘烈的哭聲太過撕心裂肺,她忍不住回頭。
隻見幾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和老翁在那些屍體前嚎啕大哭,一邊哭還一邊控訴著世道的不公,哭訴著命運帶來的苦難,並咒罵上天的無情。
山中裡美眯起了眼,定定的站在那裡,看著這一幕人間慘劇。
她是因為可憐他們才停住的腳步嗎?不是,她覺得莫名其妙。這分明是人禍,他們卻為何咒罵上天,上天有什麼錯?
在天道眼裡誰都是螻蟻,並不會覺得誰特殊而針對誰。
這就像是路邊的螞蟻被其他螞蟻咬死了,你從旁邊經過,那被咬死的螞蟻的家人不去選擇報仇,卻會記恨你,咒罵你,隻因你從旁邊經過?這是什麼樣的道理,這是多麼愚蠢的邏輯呢?
她看了一會,希望他們能找那些凶手報仇,最不濟咒罵幾句也好,但是沒有,因為他們不敢。
她自覺無趣,轉身離開。
但這一幕景象卻在她的腦海中久久不曾散去。
……
(視角轉換)
奈良櫻落剛劈完柴,發現山中裡美回來了。
他發現她出去一趟好像連帶著早上的好心情都沒了。
“怎麼了?一副彆人欠你錢的樣子?”奈良櫻落一邊抱著柴火進屋,一邊問道。
“遇到了一些愚蠢的事情,影響心情。”
“看你手上抱了這麼多紙,準備乾什麼?”
“牆上太黑了,我準備將這些紙糊到牆上,這樣心情或許會好點。”
“這樣啊,我看紙上有畫像,畫的誰?”奈良櫻落故意問道。
“山中裡美!”山中裡美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