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然,他的話,常朔的父母根本聽不見,雙方相隔的距離並不是短短的幾米,而是兩個世界。
生與死的世界。
“好了,好了,不哭了。”常朔的父親拍了拍懷中人的肩膀。
屋內哭聲漸弱,也許是常朔的母親哭累了,又或者是……她接受了現實。
雲朵挪開了自己的身子,為太陽騰出一塊地。
光線穿過窗戶,照出空氣中的灰塵,然後落在兩位老人身上。
場景開始變換,周圍的空間好像碎裂的玻璃一樣四散開來,然後消失在空氣中。
暗紅色的天空陰沉沉的,一眼看不到儘頭。
腳下是焦黑的土地,沒有任何生氣,似乎連最頑強的種子都無法在這土地上發芽。
錢倉一感覺頭有些眩暈,這時候,他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轉過頭,他看見一個麵目呆滯的壯年男子,這名壯年男子手腳上綁著黑色的鐵鏈,鐵鏈一直向上延伸,直到看不見,此時,壯年男子正拖著鐵鏈向前走。
此時錢倉一的頭腦已經清醒,他開始仔細觀察周圍。
他驚訝的發現,在這黑色的大地上,竟然有數不清的人正在往前走,雖然錢倉一看不到儘頭,但是這密密麻麻的人數,即使是最宏大的戰爭片也無法比擬。
“這是哪?”錢倉一深吸了口氣,身體沒有任何不適。
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並沒有被鐵鏈鎖住,可是,右手上卻突然多了一個普通的瓷碗,在這瓷碗底部,還殘留著一些黑色的液體。
“喝完了這碗無悔藥之後,你應該可以走了吧?”一個黑紅色的麵具浮現在錢倉一眼前,這是一個人臉大小的麵具,紅色與黑色彼此糾纏,延伸到底部。
“無悔藥?”錢倉一仔細盯著瓷碗的碗底。
黑色的液體中浮現出了一些畫麵,這裡麵的畫麵正是常朔在這三天中經曆的事情。
“每一個死去的人都不願意麵對事實,總是想著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還不能死,但是,規則不能更改。”麵具在錢倉一身邊轉了一圈。
“什麼規則?”錢倉一皺著眉問。
“我不是已經和你說過了嗎?用你們人類的話說,死去的人都將成為‘纖夫’,拉動‘曆史’前進,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沒有人能夠反抗。”麵具開始螺旋上升,來到錢倉一的頭頂,“‘曆史’是什麼,沒有人知道,甚至沒有人能夠看清它,有人說它是車輪,有人說它無處不在,有人說它什麼都是,唯一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我們都是‘曆史’的一部分。”
“在‘曆史’上麵,承載著無數文明,活著的生物就在文明中享受著名為生活的東西,而死去的人,則來到這裡,用你們人類的話說,應該叫做‘終焉之地’,死後的歸宿。”
麵具說到這裡,又轉了一圈,漂在錢倉一麵前。
“終焉之地沒有儘頭,時間也早已死去,所有的人都不會累,記得有一個人曾經反駁過我這句話,他對我說:廢話,死人當然不會累了。他說完後,還表示要好好享受終焉之地,隻是,現在我也找不到他了,主要是沒必要,反正他的大腦中也隻剩下前進兩個字了。”
“無悔藥是什麼?”錢倉一的臉色很平靜。
“就是你碗裡的東西,雖然隻是拖動‘曆史’前進及其微不足道的一分子,不過好歹也出了點力,於是我們這些‘送行者’就弄出了這麼一個東西,也算是對你們的獎勵。”麵具剛說完,錢倉一手中的瓷碗就慢慢漂浮起來。
“雖然我是‘送行者’,但是我知道的東西也並不多,就地位而言,並不比你們高上多少。‘送行者’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纖夫’儘快上路,這是我們的工作,也是……唯一的價值。”
“現在,該上路了。”麵具輕聲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