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 刀(1 / 2)

骨灰級探秘 陌名驚人 5071 字 4個月前

其實二愣子一進潘家園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畢竟偵察兵出身,這點警覺性還是有的。他知道是自己的舉動有些“露相”,根本不像普通撿漏的,這才上了那些身份複雜的家夥們的“線”。他故意稍微用力夾了夾腋下的帆布兜,若無其事地向最後一排末尾那個露天地攤溜達過去。

或許是在各種書刊、影視上出鏡率泛濫的緣故,北京潘家園古舊市場可謂窗戶眼兒吹喇叭——名聲在外。即便地攤上的東西琳琅滿目的假,但這也不影響此處於中華大地家喻戶曉。二愣子進京兩天了,古玩城幾座大廈走了個遍,鞋底都磨薄了,可是懷中之物還在懷裡掖著。各種情緒攪拌得他嗓子眼有點兒辣,其中六分是沮喪,三分是不甘,還有一分是期望。揣著這種鬨心勁兒他就是想來潘家園碰碰運氣,都說假貨堆裡出高人,他倒要看看能不能碰上長眼睛的。

二愣子的廉價衣褲和半生不熟的年紀並未引起攤主太大的興趣,因為這樣的年輕人兜裡大多不會有搞收藏的閒錢。但攤主還是在兼顧另幾位正在把看小物件的潛在買家的同時,禮節性地招呼了一句:“這位貴客,隨便看,寶遇有緣人啊!”

二愣子沒看攤上那些大多還燙手的玩意兒,斜了一眼攤主那副極具觀賞價值的尊容,蹲下去拿起一塊鴨蛋大小的紫色石頭,一邊擺弄一邊問道:“老板,這是啥玩意?”

攤主微微一吊濺了幾星老年斑的薄眼皮,大餅子臉上顯出幾分悲狀,繼而訕笑一聲,說道:“哎呀,這塊紫石到底是什麼寶貝我還真說不清楚,也未冒然去做鑒定。若問此物的淵源,那就得從頭說起了。嗬嗬。”

“說說唄!故事裡出寶貝嘛!”二愣子邊把玩石頭邊逗話。

攤主聳動一下喉結,打開了話匣子:“話說民國十三年初春,鄙人曾祖父奉命在雲緬交界辦些公事,偶遇此石,見其一身怪紫,甚覺蹊蹺,便以二十袁大頭的高價買了回來。此物雖沒個名姓,但任誰來看都知道定不普通,於是代代相傳下來。至今整整家藏百年啦,我覺得也該讓寶石見見天日了,這才於今早擺了出來。嗬嗬。”

“哦,是這樣啊!”二愣子儘量讓自己的目光再清澈一些,憐憫性地用深信不疑並大感興致的表情回應了一下攤主,然後問道:“多少錢?”

攤主很合適宜地做出不忍割舍狀,抿著留有縫合痕跡的兔唇咬了咬稀疏的蒜瓣牙,蹩著淡黃的掃帚眉伸出兩根手指:“二百!”

“那你祖上不是賠了嗎?當時的一塊袁大頭還不頂現在千八百的!”話雖噎人,但二愣子臉上全是無意與憨直。

攤主無奈淺歎,不舍地輕輕擺了擺手,說道:“哎!還是那句話,寶遇有緣人!對於真正的寶貝來說,價錢隻是個象征,絕不可狹隘褻瀆,緣歸正主才是順應天意啊!嗬嗬,先生以為吾等隻是練攤的嗎?告訴您,不!人到一定境界,自然洞曉天道之向啊!嗬嗬。”

不愧是京油子、衛嘴子,京津地區這一小撮街頭巷尾的所謂“爺”們從不辱沒招牌,無論惜字如金還是口若懸河,無一不是按照各自套路耍舌根子的行家,好像靠他們倒騰語言弄不好都能改變GDP似的。

二愣子在跟攤主磨嘴皮子的同時,一直用後腦勺放射的靜電窺探著暗處的目光。在他感覺這幾束目光越來越近時,果斷掐住了攤主的演講欲,也伸出兩根手指,“兩塊。”

攤主一頓,積攢的笑容都散了,臉上爬滿了未得逞的委屈、難堪、以及顯而易見的惱羞成怒。他瞪了二愣子一眼,泄氣道:“唉!真說著了,褻瀆啊!”說罷不再搭理二愣子,轉而開始進攻另一位專心把看一塊硯台的顧客。

二愣子又說:“加八塊,最高價了!”

“十五您拿走。”攤主百忙之中光顧了他一句。

2024年了,十五塊錢真買不到啥東西,這麼一塊看著還算有點意思的“奇石”,再加上攤主那一堆唾沫星子,怎麼也值這個數了。二愣子掃碼付錢,起身走人。

剛走到出市場的胡同口,身側的腳步聲貼了上來,隨即響起一個磁性又平和的男中音:“這種彩石是泡出來的,一大堆蜂窩岩往墨缸裡一倒,泡一陣兒撈出來,細砂輪隨便擼幾遍,彩石就成了,隻值五塊。”

二愣子一回頭,一位身穿藏藍色休閒裝的中年男子正和藹地看著自己,五米外還有兩名年約三十的青壯大漢駐足。

“這麼說我成冤大頭了?”二愣子眼中透著不徐不疾的審視。

中年人單手理了理黑得很可疑的規整偏分發型,眼含深意說道:“小玩意兒不提也罷,亮亮您的寶貝吧,我感興趣。”

二愣子下意識瞅了瞅腋下的帆布兜,不冷不熱地一笑,逼視道:“啥意思?便衣呀?還是點子呀?”

没有了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