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
華陽王後雍容華貴,冷冷開口。
女聲的穿透力和音調本來就高。
其所坐位置又是信宮前殿的高台之上,淩駕在群臣頭頂。
信宮前殿建立之初,能工巧匠就在高台設置了類似回音壁的設計。
信宮的梁木殿柱,還有其上刻的龍、玄鳥、鳳等圖案好些不是隻為美觀,還能放大高台上的聲音。
王後含怒開口,一人聲音隱隱壓住了下麵數十臣工的喧鬨。
場中聲響漸落漸稀,直至重回安靜。
羋不鳴頭枕在椅背頂。
她的唇上塗了朱砂,麵上鋪了羊油中提煉出的脂和珍珠研磨的粉。
這妝造很好掩蓋了她的老邁,渲染了她的貴氣。
她看上去氣色極好。
不再是那個顏色逝去的老嫗,而是一個正值年華的美婦。
“吵吵嚷嚷,不成樣子!
“不怪山東六國說我們秦國不懂禮法,蠻夷之國!”
兩句話控場。
微抬手臂,皮膚鬆弛的手指點中座次靠前的一人。
“麃公,你嗓門最大,吵的孤頭疼,就你先說。”
麃公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
咧開大嘴,聲如洪鐘。
“我也沒甚好說,就是看他們各說各的,我不說點甚憋得慌。”
座椅稍微靠後的李崇臉上的烏青還沒完全褪掉,聞言立時來勁。
“你這老鳥!沒話說就閉嘴!瞎摻和個甚!”
自椅子上站起,拱起雙手,道:
“臣有話講。”
“你天天屁話多!就知道饒舌!上不得戰場的慫蛋!”麃公在椅子上罵了一句。
殿中傳來幾聲笑,有大有小。
李崇裝作沒聽見,不給予麃公回應,就沒了下文。
“明日長公子歸宗,王上、王後、太子儘去雍城,若有事務需要急報,快馬可準備……”
聽李崇言說,嬴成蟜有些煩躁。
穿越七年,上朝上了快兩年,嬴成蟜對這些文官說話方式也了解個七七八八。
他的評價是:大都不會好好說話。
有話不會直說,非得繞圈子,和他前世領導差不多。
“李大人。”忍得住,但想早點下班,不想忍的少年開了口,道:“你是不是想問,太子和王後走了,鹹陽誰管事?”
李崇拱拱手,坐下了,他想問的就是這個。
殿上傳來歡快的笑聲。
“哈哈哈,對味!我們神童就是聰慧!”
“原來這老鳥說的是這個意思,那問快馬趕到雍城要多久做甚?”
“就是說呢,乃公還給他算呢!原來是一句屁話!”
第一次上朝的隗狀眼睛因為驚訝而睜的老大。
急忙低下頭,掩飾失態的神情。
他的座椅在朝堂中間靠前,官職是諫議大夫,歸郎中令管。
諫議大夫數目有四個,職責是掌議論。
用公子成蟜的話說就是維持紀律,規範朝堂禮儀。
還是公子成蟜的話。
“這諫議大夫屁用沒有,就是一個鍍金過渡官職。
“大朝會,全是能臣要員。
“不是功高勞苦,那就是有背景後台,諫議大夫敢管誰啊?
“每次大朝會開始都亂糟糟的,怎麼從來不見諫議大夫管?”
對大朝會環境,公子成蟜出口直白而驚詫不已的隗狀終於知道。
諫議大夫也算高官了,為何說免就免,為何他能直接頂上來。
他偷眼看了看身邊其他三位諫議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