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見他數了銅錢要離開,一個兩個的也都扔了木錘,三兩結伴向外走去。
從這裡回到鎮上需要一個多小時,再趕回小溪村隻怕要夜深了。
自從到了小溪村裴應川便覺得白日的時間實在是不夠用,一來是因為天短夜長,二來是沒有電力,夜間照明隻能靠燭台油燈一類東西,並不方便,人類活動隻能局限在白天。
今日晚歸,不知道草屋裡的木哥兒是否一切安好。
孟冬並不知道裴應川正記掛著他,他此刻正在草屋門前給昨日移栽來的花草澆水。
漢子說的喜陰喜濕的那幾株他都多澆了些水,做完這些他看了眼前方逐漸墜入山林的落日,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快要入夜了,漢子今天會順利回來嗎?
孟冬最後看了一眼,隨後就放下了草簾。這還是幾天來他第一次一個人在草屋過夜。
想起之前小雙和裴容的叮囑,孟冬找來幾根樹枝交叉著堵在了草簾後麵。確認不會有人悄無聲息闖進來之後他才跳著回到了火坑前。
火坑裡的乾柴發出劈啪的響聲,孟冬燒了些水等著人回來。
夜幕逐漸降臨,草屋頂部忽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不斷有草屑掉落下來,還未等他看去,隻聽“呼啦”一聲,鳥兒振翅的聲音響起,草屋房頂上當即墜落了一大堆朽爛的茅草,原先漏光處爛成了有他肩膀那麼寬的窟窿。
“嗚——!”他試著出聲趕走那些吵鬨的鳥兒,咕咕幾聲後屋內又恢複了平靜。
借著月光看了看那裸露出來的房梁,孟冬不禁有些擔心,這草屋需要儘快修繕,要不然恐怕撐不到下一次雷雨了。
他揉了揉腳踝,心中默默計劃,若是明日漢子去做工的話他就去旁邊旱田的田埂上拔些茅草,這樣等漢子打完短工回來就可以直接把屋頂修一修了。
拍飛了在火坑周圍飛舞著的小飛蟲,孟冬用手托著下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他有些困了。
與此同時,裴應川獨自一人走在回村的小路上。
之前那些同行的漢子們大多住在城外不遠處,這樣好找到活乾,因此早早就同他分彆了,回小溪村的這段路隻有他一人。
勞累了一天的他昏昏欲睡,幾乎是撐了一口氣走回草屋,好在今夜天晴,月光很亮,夜空中雲朵的形狀都清晰可見,抬頭看去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沿途時不時有奇怪的鳥叫和響動他都忽略了過去,一心隻有早點回去睡覺。
終於,兩個多小時後,他遠遠地看到了草屋門簾縫隙裡透出的點點微光。
一路小跑來到草屋門前,裴應川一把掀開草簾,隻見麵前正橫著一堆樹枝,屋內木哥兒正坐在火坑邊垂著頭,似乎是睡熟了。
小心地挪開擋路的樹枝,裴應川放輕腳步走到了火坑麵前,火勢很小,但是瓦罐裡還剩下大半壺溫熱的水,他將其端起放在地上,準備喚醒木哥兒。
然而還未等他出聲,原本坐著的木哥兒忽然動了動。裴應川看得十分清楚,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了來人是他之後便掙紮了起了身,隨後身子向草床上一倒,竟是又睡過去了。
裴應川靜靜地看著他這一係列動作,他猜想木哥兒應當並沒有完全清醒,因此才會迷迷糊糊倒頭就睡。
夜已深,等到裴應川洗漱的水聲停息之後,草簾被他掀開,不久後草屋內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
次日一早,仍是孟冬先醒,一睜眼看到自己是睡在草床上時他還有些不解,不過等看到昨夜堆好的樹枝全都被撤開了之後,他才想起來昨夜他好像看到漢子回來了。
他起身向著漢子睡覺的方向草草地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正雙手抱胸睡著的那人。
漢子睡覺好像都是這個姿勢,看起來不是很舒服。
往火坑裡塞了點柴後,孟冬小聲地出了門去水窪邊洗漱。
幾日靜養下來,他腳踝上的腫脹感已經消失了大半,隻是每每使力,受傷的地方就會有一股酸澀滯脹的感覺。不知還要休養到幾時。
孟冬又開始糾結,他心急,雖然一時半會兒不用著急離開的事,可是他也想做些什麼來報答小溪村裡的人,還有姓裴的漢子。
他離開的動靜雖小,仍舊喚醒了正睡著的裴應川,待人出門之後,他才睜開眼睛。
現在木哥兒正在洗漱,他出去多少有些尷尬。於是裴應川便拿出了前幾日賺來的銅板計劃著要先給草屋裡添置些什麼東西。
今日再進城是來不及了,不如去葉大哥那裡瞧瞧,他是做貨郎生意的,或許能有他想要的東西。
他數了數,將這些銅板全都放到了身上。
同木哥兒一起吃完午飯後,裴應川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和肩膀,做了一套簡化過的拉伸動作,當然這個動作也收獲了木哥兒的好奇觀看。
不過今日木哥兒似乎有些心事,神情懨懨的,裴應川便沒有去打擾他,抬腳去了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