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願意和自己前去,老住持立刻表現得十分高興,本來就周到的招待也變得更加熱情,就好像特彆期盼著讓幾人在這裡多停留一會兒,還不住地巴結著森鷗外,就好像是對於港口mafia十分推崇似的。
沒興趣參合兩個成年人之間的商業互吹,米切爾·恩德隻是坐在一旁,隨意地看著窗外。
外麵有些不好的東西,或者說,整個這個地方都像是進入了某個鬼神的領地。
身後閒談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女孩子在他旁邊嘰嘰喳喳的身影也驟然消失。
身體倒地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有誰在靠近。
在老住持伸出手,打算用同樣的方法讓那個男孩子沉睡的時候,卻驟然被一隻無比巨大的獅子咬住了手。
那是一隻碩大無比的獅子,張揚的鬃毛幾乎能夠觸碰到房頂,有力的尾巴拍打著地麵,將放置在一旁的古董矮幾亳不憐惜地擊打得亂七八糟,變成一堆無用的木質廢材。
但是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便是那獅子濃密毛發上不斷悅動的色彩。
那是無數的色彩,那是極致的色彩的盛宴。
蝴蝶的磷粉即使有太陽的幫助也無法反射出如此多樣的顏色,地球最北部的極光也無法比擬這片刻的光怪陸離。
那不是能被人類視野所見,被人類感知所理解的色彩,是奪人心魄的極美死亡。
老住持想要報複男孩剛才出言不遜的扭曲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鮮血從雄獅的利齒間流出。
他的整個意識似乎都在緩慢地被剝離出身體,隻能愣愣地看著自己正在發生著變化的手。
那隻手正在風化,沒錯,就像是沙漠中那些崎嶇詭異的風化石塊,在風沙的作用下逐漸被侵蝕一般。
在他的麵前,從他被雄師咬住的手指來開始,他正在慢慢地化為齏粉,變成毫無價值,毫無存在的血肉渣滓。
紛紛而下的肉色沙礫中,還夾雜著沒有來得及變成沙子的碎肉與氧化的血液,就像是一碗粘稠的褐色米糊,又像是沒有被攪開打散的變質水泥。
劇烈的疼痛從沙化發生的那頭開始,極快地席卷了全身,就連神經末梢都因為這些驟然到達的神經衝動而變得麻痹痙攣。
無法理解,無法解讀,無法感受。
他想要尖叫,但是,聲帶似乎也變成了紅褐色的沙礫,在地板上散開一小片紅色。
老住持的所有感官似乎就隻剩下最後的聽覺,男孩輕蔑而憤怒的斥責在耳邊響起。
“誰允許你的臟手觸碰王的,渣滓。”
我,是沒有思想的沙礫,這是老住持在精神崩潰前最後的思考。
“鬆嘴,格勞格拉曼,不要亂吃臟東西。”不再看沉浸在幻覺之中、不停地在地板上哀嚎翻滾的老住持,米切爾·恩德嫌棄地對著從掛墜中跑出來的彩色獅子說道。
雄師的臉上出現了一種人性化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對於自己忽然被訓斥有些疑惑,但還是十分配合地朝旁邊吐了幾口唾沫,不再變化顏色,乖巧地縮小自己,才獲得了重新和國王貼貼的權利。
稍微觸摸了一下門窗,果不其然,都被某種力量鎖死了,房間裡的溫度也以一種極其不正常的速度快速上升,就像是被塞進了蒸籠。
“看來我們似乎被困在這裡了呢?”男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聽上去卻半點沒有焦急和緊迫感。
小國王頭也不回地諷刺道:“看來你裝暈得倒是很愉快。”
森鷗外自然是知道了小國王已經察覺出來他一直保持著清醒,當即也不再開玩笑,正色起來。
“果然當務之急還是從這裡出去吧,不過這個強度,”看著金發的小女孩推了推門,男人苦惱地說著,“看起來有點難從內部突破呢。”
“而且,感覺像在某種生物的胃裡一樣呢。”港口Mafia的boss靈活地躲過一股從完全變成紅色的天花板上滑落下來的粘液,半透明的液體落在地上,散發出刺鼻的味道,讓人生厭。
“不知道閣下有什麼能出去的想法嗎?”黑發的男人笑盈盈地問道,一副完全要做甩手掌櫃的樣子。
小國王響亮地嘖了一聲,強烈地表示了不滿。
也許是故意的,也許是因為傲慢,他,完全沒有對於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做出來任何解釋。
森鷗外隻看見男孩用一種奇妙的語言對著身後的那頭高大雄獅說了些什麼,雄獅便忽然張開大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三人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