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音寺溯遊至今不清楚中原中也具體的底細,但是不妨礙他明白中原中也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異能力者,或者說將中原中也簡單地歸結為異能力者都不是什麼嚴謹的說法。
畢竟普通的異能力者並看不見這名港口mafia的乾部身上隨時隨地附著著的可怕的力量,黑紅色的巨人隻有在進入由羅爾德·達爾一手掌握的糖果帝國的時候才會被壓製會宿主的體內,變得不那麼駭人。
不過在確認了中原中也體內的不知名力量依舊服從著羅爾德·達爾所製定的規則,海音寺溯遊也就稍微放下了一些心,繼續扮演著男人帶領著所有人進行著參觀。
剛一打開大門,一股粉紫色的煙霧就從其中噴灑出來,像是一團活躍的氣體。
但是這樣的氣體似乎並不老實,宛如活物,中島敦伸出手想要觸摸,卻被穿著紫色防護服的男人搶先一步。
羅爾德·達爾一把抓住了那片粉紫色的雲,白發少年這才看清楚那並不是什麼粉紫色的煙霧,而是一隻有著巨大翅膀的粉色蝴蝶。
即便此時被人抓在手中,蝴蝶依舊在不斷地扇動翅膀,試圖從男人的手中逃生,無數粉色的鱗粉從那對在光線的折射下發散出一種類似珍珠般的淺紫色的翅膀上滑落,就像是一場微縮型的櫻花雨。
不過還不等中島敦再看清楚一點,那隻他從未見過的,漂亮到了一種不可思議、讓人屏住呼吸的程度的蝴蝶救被羅爾德·達爾毫不憐惜地丟回了門內。
“請諸位稍等片刻。”
男人丟下這句話,就一個閃身進了門裡,身手敏捷得即便是像中原中也這樣的體術大師都可以讚歎一聲的程度。
而這樣的動作也使得再沒有一隻蝴蝶之類的生物有機會從裡邊溜出來,隻有一小股粉紫色的鱗粉隨著關門的動作再次噴灑出來。
一種奇妙的酸甜的氣味在空氣中飄逸著,中島敦想起了宮澤賢治曾經帶來給大家品嘗的鄉下生長的一種酸甜的莓果。
雖然對於接下來要麵對的東西
十分好奇,但是大家也都對於羅爾德·達爾讓所有人先行等候的事情表現出了理解。
不管怎麼說,菲茲傑拉德都都還在裡頭,想必羅爾德·達爾就是去找他的,也算是給出了醜的美國人一些體麵。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即便是要給這名傲慢的美國商人一點教訓,眼下的經曆看起來也足夠了。
當聽見前方男人驚天動地的噴嚏聲和叫罵聲的時候,海音寺溯遊如是想。
等他循著聲音,靠近菲茲傑拉德所在的地方的時候,男人已經物理意義上地變得光彩照人了。
在呼吸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吸入了蝴蝶的鱗粉使得男人的皮膚正逐漸地被一種討人喜歡的淡紫色覆蓋,就連頭發的顏色也不例外。
而更多的鱗粉則是附著在他的衣服和皮膚上,讓他整個人都反射著一種奇妙的色彩,物理意義上地引人注目了。
而此時的男人也安靜下來,過多的鱗粉的吸入顯然讓他有些呼吸困難,甚至短暫地陷入昏厥。
男人身下的軟糖花叢和草地被破壞得不像樣子,身材矮小的奧姆帕-洛姆帕人打扮得像是個宇航員,正在緊急地進行著修補。
海音寺溯遊控製著馬甲輕巧地打了個響指,這些由幻想構成的場景就慢慢地恢複了原狀。
而看見他的到來,他那些身材嬌小的部下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像模像樣地敬了個禮。
“有人好像在試圖從外部突破進來,我們需不需要……”
一名佩戴者臂章的奧姆帕-洛姆帕人舉起手報告道。
“暫且不用擔心,我……”
海音寺溯遊的話語忽然停住了。
雜亂無章的色彩充斥了他的視網膜。
他清晰地感覺到這是來自他本體的感受,馬甲這邊還是一切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扮演馬甲的時候過分長久地注視著那些富有魔力的蝴蝶,他的視力好像受到了一些影響。
就好像是過分長久地注視雪地,結果給反光搞壞了眼睛一樣。
他的眼前模糊無比,卻充斥著那些飽和度過分高,甚至稱得上是某種光汙染級彆的色彩。
極致的紅色,極致的藍色,極致的黃色,無數的色彩像是被一隻巨大無比的刷子在調色盤上混合在一起,又彼此矛盾,又彼此融合,交織成一張無法想象的巨網向著他襲來。
海音寺溯遊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變成了無數隻蝴蝶中的一員,兒時拿著網捕捉蝴蝶的回憶忽然湧上心頭。
隻不過身份和立場卻發生了交換,他在此時變成了一隻連思考這件事本身都變得如此困難的鱗翅目生物。
不該是這樣的,那兩對輕而薄,絢麗閃光的東西是我不該有的,那些細長蜷曲的觸肢也是從未接觸過的模樣,那麼我該是怎樣的?
在產生了這種對於自身認知懷疑的想法的一瞬間,那些“網”便消失了,結束了。
紛亂的色彩似乎在慢慢褪色,變成一種介與黑與白之間的東西,並且躍動得越來越慢,就像是漸漸變得潮濕的曲奇餅乾,散發著一種讓人乏味的氣息。
很快,一種特殊的嘈雜襲擊了海音寺溯遊。
是無數翅翼同時振動的聲音,成千上萬,無窮無儘,連綿不休。
有蝴蝶在他的胃裡跳舞,海音寺溯遊想。
這就像是個荒誕的黑色笑話,又像是一個卓彆林式的幽默夢境,而他本該有很久沒有夢到過這種光怪陸離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