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島由紀夫的話讓他明白了許多,但是現在已經太遲了。
他曾經把“最優解”的思想教授給了自己的學生,而永遠把利益最大化和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他也早該明白,他遲早也會成為所謂的“最優解”的養料。
而海音寺溯遊,夏目漱石歎了一口氣,這大概是他運籌帷幄幾十年來,第一次感到愧疚和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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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從杯子底部摸到一張幾乎可以被忽略掉的紙條的時候,太宰治並沒有太過於意外。
穿著淺色風衣的青年淡定地又一次在咖啡廳那裡掛了賬,緊接著就像往常一樣快活地投奔進橫濱的懷抱,心情愉悅地尋找著某處適合自殺的場景。
這條河邊看起來不錯,太宰治對著長滿不知名野草的河灘感歎著,毫不猶豫地就跳了進去。
再次睜眼的時候,一片陰影投射在了他的身上。
是阪口安吾。
青年依舊一板一眼地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甚至還拎著一個保險箱,就像是因為過分疲憊而坐過站的新人社畜,也像是這個城市裡的每一個平凡的上班族一樣,不得不說是很棒的偽裝。
“果然是安吾啊,無時不刻不在展示自己的社畜本質呢。”
太宰治依舊仰麵躺在地上,儘管濕漉漉的風衣裹在身上著實算不上舒服,但是他並沒有動彈一下自己的意思,口中依舊不饒人地說著挖苦的話:“安吾居然能夠有假期真是不容易啊,我還以為你剛剛從
辦公室裡溜出來。”
“確實算是翹班了。”麵對太宰治的話語,阪口安吾似乎習以為常,青年推了推眼睛,冷淡地說出了這句話,帶著些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的感覺。
太宰治頓了一下,不過卻並沒有展現出多少驚訝的神色,青年的嘴角依舊帶著些漫不經心的笑容。
“真掃興啊。”太宰治一邊從地上動作流暢地站起來,一邊背對著阪口安吾說道,他的風衣完全濕透了,隨著他的動作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一些河裡的水草掛在了穿著風衣的青年的身上,顯得有些滑稽,但是阪口安吾卻並不覺得此時此刻的太宰治好接近,他明白之前的事情已經讓他徹底失去了接近的資格,但是他有必須要拜托給太宰治的事情。
“等一下,太宰,”見太宰治轉身就要離開,阪口安吾終於開口叫住了他。
“我們聊一聊。”阪口安吾的臉色蒼白而堅定,艱難地蠕動著嘴唇說道。
太宰治本來幾乎想要離開了,但是阪口安吾現在的模樣讓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穿著西裝的青年看起來幾乎要顫抖了,但是卻像是拚上了全部的勇氣來參與了一次賭博。
他們最終走進了那座廢棄的工廠,在一個安全的角落裡停下。
“我有一個委托想要交給武裝偵探社。”阪口安吾緩慢地說出了這句話,就好像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他抓著保險箱把手的指尖都有些泛白。
太宰治沒有對此做出回應,他的笑容從阪口安吾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像是杯橡皮擦從白紙上抹去的鉛筆印一樣消失了。
阪口安吾沒有在意他的態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種田山頭火遲早會發現他貿然離開辦公室的事情。
前途什麼的都無所謂了,阪口安吾想,他頭一次產生了如此自私自利的想法,在織田作之助的事情上他已經做錯了一次,他不能再錯第二次了,無論結果如何。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再也無法坐視不管了,想到那封署名為夏目漱石的定時郵件,阪口安吾越發堅定了起來,罪惡感和愧疚感在從前一直折磨著他,他幾乎要被壓垮了。
“委托的內容是,”思緒似乎已經被拋到了很遙遠的地方,但是他依舊聽見自己的聲音十分冷靜地說道,“確保海音寺溯遊的安全,讓他能夠安全地去奔赴小醜之宴的邀請。”
“這些是定金,剩下的將會在任務完成後被彙入貴社的賬戶。”在最後一個字說出的時候,阪口安吾感覺自己終於重新擁有了知覺,他的手腳冰涼,險些感受不到,手提箱裡裝載的是幾乎和那封信同時被打到賬戶上的巨款。
站在他對麵的太宰治依舊保持著沉默,那雙鳶色的眼睛裡閃爍著一些阪口安吾看不懂的東西,阪口安吾的心跳得很快,就連慘白的麵頰上都出現了一點血色。
太宰治忽然笑了起來,大肆地嘲笑著。
“你可真是相當傲慢啊,安吾。”
肩膀被不重不輕地拍了兩下,阪口安吾的心卻墜入了冰窖,他感受到了來自前港口mafia的乾部毫不掩飾的殺意。
“彆再出現在我麵前了,下一次恐怕就不會是這樣和平的見麵了。”
太宰治頭也不回地朝身後揮了揮手,雙手插兜離開了這裡,隻是伸進衣兜裡的手卻不自覺地撫摸著一封信的信封,不知道這是什麼材質製作的,在他剛才的跳河行為中,信封居然一點也沒有受損,甚至也不曾有濕潤的感覺。
被選定的人選被忽然出現的強大組織橫插一腳,太宰治不用思考也知道那些異能力特務課的高層究竟會是如何的醜態。
想到這裡,本來有些興致缺缺的他忽然對於這場靈媒的聚會充滿的興致。
“醜角之宴嗎?希望是一場不會讓人失望的好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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