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冰冷而滑膩的感覺,手下的觸感就像是正在撫摸著比目魚滑溜溜的表皮,富有彈性地凹陷著……
但是,他觸摸到的應該隻是玻璃而已。
當腦海中浮現出這個概念的時候,赤井秀一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停頓了一刹那,世界仿佛在瞬息之間發生了顛倒和倒退,一切都飛速地向前奔去,彙聚成川流不息的彩色光河。
“叮——”
有什麼東西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在赤井秀一看不見的空氣中,彈幕正在瘋狂地躍動著,顯然赤井秀一和小醜之間的互動讓觀眾們異常關注。
[秀一這個是,掉san了]
[好家夥,我開始相信前麵那個老哥說的話了,烏有之鄉真心邪門,這都第幾個瘋狂掉san的了]
[感覺情況不太對,赤井秀一沒事把,這看起來不太妙啊]
[應該沒事,小醜不是還在給他邀請函嘛,不至於在醜角之宴開始前就把觀眾弄死吧]
也正如彈幕所說的那樣,小醜的手臂正在一點一點地穿過玻璃。
堅硬的透明玻璃對於小醜來說就好像是空無一物,沒有起到任何阻礙的作用,讓他輕而易舉地就穿透了過去。
小醜蒼白的臉上勾勒出一個熱切的誇張笑容,侏儒伸長了手臂,順利地把信封塞進了男人的衣袋,而這一切不僅沒有被另一個當事人發覺,就連在餐廳中走來走去的客人和服務員也都毫無察覺。
似乎仍然覺得這種程度的挑釁還不夠,蒼白的小醜又勾下男人隱藏在耳朵中的隱形耳麥,神經質地笑著說了一句聽不清的話。
做完這一切,喬斯坦·賈德才抽回手臂,心情愉悅地在玻璃上呼出了一口氣,在上麵留下了寫什麼,又迅速地脫離了直播間的範圍。
等到赤井秀一緩過神來的時候,手下的觸感已然變成了平平無奇的矽化物的冷硬。
而當他猛然向著窗外望去的時候,窗戶外麵的那個戴著驢耳朵帽子的小醜已經消失了,隻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從外麵路過。
玻璃上不知道何時蒙上了一層水霧,一個簡筆畫的笑臉被人畫在了上麵,也正證明了之前所看見的小醜並不是赤井秀一的錯覺。
男人麵沉如水地轉過頭,但這微小的動作轉變卻讓他感受到了什麼,眉心微微皺起。
口袋裡多出了什麼東西。
男人停頓了片刻,將手伸進衣袋中,那裡不知何時被放置了一份精致的邀請函。
赤井秀一的眉頭用力地揪起,又迅速地被撫平,訓練有素的fbi迅速地就恢複了自己的偽裝,在服務生小姐為他端來咖啡前把臉色變回了之前的樣子。
目標已經消失了,但是現在顯然有更讓他在意的事情,也是足以讓fbi立即轉移注意力的事情。
而最讓赤井秀一感到由衷地警惕的是被拿出來的耳麥,他停頓了兩秒之後,才再次把耳麥戴回去,周圍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他這樣的小動作。
不出意料的,耳麥中傳來了通訊員焦急和不解的聲音:“你那邊發生了什麼?”
“任務終止,立即返回。”另外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冷靜地指揮道。
“不,”赤井秀一掃了被自己放置在桌麵上的邀請函一眼,聲音沉靜地說道,“我收到了邀請。”
“來自烏有之鄉的、關於醜角之宴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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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管耳麥中傳來了怎樣的聲音,赤井秀一果斷地中斷了通訊,快步走出了餐廳,先前的情報已經了解了大概,而fbi的聯絡員恐怕已經不能給予他幫助了。
至於召回他的命令,赤井秀一還是決心冒險一次,而這樣的謎題本身就值得他去冒險,一種說不清楚的興奮感忽然在他的血液裡傳遞著。
剛才自己的狀態讓赤井秀一著實又驚又怒,思維和意識被玩弄的感覺對於他來說可以算是糟糕透頂,那種靈魂都像是被另外一個人讀透的經曆對於任何一個追求隱私和隱蔽性的特工來說都算上什麼好事情。
他最後的潛意識中似乎還殘留著一些關於小醜的印象,那樣的笑容和詭異空靈的鈴聲,讓他有一種割裂的感覺。
小醜消失的方向似乎是馬戲團,他不知為何這樣篤定著,在拿到這封邀請函之後,他心中就產生了一些對於這次宴會的莫名向往,他必須把自己的視線艱難地從信封上移開,才能夠克服。
這種感覺本身很迷幻也很奇特,但是確實是赤井秀一異常警惕和排斥的。
快速地通過檢票口,立刻就來到了一個類似大型集市的地方,而馬戲團正在集市的中心,而圍繞著馬戲團的帳篷的則是一些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攤位,有吉卜賽女郎正在替人算命,也有一些兜售著紀念品或者護身符的商販。
赤井秀一試圖在人群中找到一些關於小醜的蹤跡,但始終一無所獲,但是這也確實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之前他無疑就已經見識到了小醜神出鬼沒的能力,但是他始終覺得,那個神秘的小醜還會來尋找自己。
緊貼在窗戶外麵的小醜一直看起來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對他說。
而事實上也確實就像是他猜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