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通亮的辦公室裡,謝寅換了個坐姿:
“我可以借你錢,可是你拿什麼還呢?”
越是平靜的語氣,殺傷力度越大。沈寧強忍著直衝大腦的羞憤,儘量平靜地說道:
“我記得合同裡謝先生每個月要支付我‘生活費’......”
“你的工資是一個月兩萬,就算加上年終獎也要兩年才能還上。”
謝寅的嗓音沒有一絲波動,仿佛隻是陳述一個事實般說道:
“你以為你能在我身邊呆這麼久麼?”
謝寅這句話不可謂不傷人,合同的時間條約是“直到甲方單方麵終止合同為之”,即時限完全是由謝寅決定的,沒有人在乎沈寧的想法,仿佛他隻是這項合同中的一個商品。
然而此時此刻沈寧根本沒關注這一點,他現在腦子裡都是:
What?這玩意還有年終獎的!幾個月啊?乾得好能多給點不?
蚊子再小也是肉!
“謝先生——”沈寧被衝入大腦的一串巨大數字給控製,脫口而出:
“我會做得很好的。”所以請多給我幾個月年終獎。
“你能做得怎麼好?”沒想到謝寅隻是淡淡地輕笑了一聲,維持著冷漠的聲線終於有了些許波動,卻是嘲諷:
“你連畢業證書都不一定拿得到。”
沈寧張了張嘴,卻是啞口無言。
他沒想到自己隨口說出的話會以這種方式反作用到自己身上,他深切地感到了一種被羞辱的痛感。而這種痛楚竟他媽跟什麼“沈寧”,“沈大康”都毫無關係,是切切實實由他自己造成的。
由他這個沈寧造成的。
此時此刻,沈寧非常慶幸他們隻是隔著電話交流,否則他可能直接衝到謝寅麵前,朝著他高聲呼喚:
“是專業不對口!是專業不對口!”
——謝寅那邊還在輸出,他聲線本就清貴,平時冷冷淡淡猶如冰川雪原深處最經年不化的一捧雪,而當他說著不清不楚的話,仿佛嘲諷又仿佛隻是陳述簡單事實時格外直擊人心:
“連順利畢業都做不到。”
“多養你兩年,是當我在做慈善麼?”
“隨便去學校裡選一個大學生,都能做的比你好吧?”
作為一個在新時代下長大,時刻接受著愛祖國愛學習愛勞動教育的沈寧被打擊得心都痛了,他臉上火辣辣的,痛苦道:
“彆說了彆說了!”
會讀書的,我會好好讀書的!
辦公室裡謝寅聽著電話裡男生痛苦不堪的聲音,嘴角才微微揚起。門口邵正覺對著他點了點頭,指了指手上的文件,恭敬地離開。
謝寅嘴角弧度鬆弛了下來,他拉扯開束縛了他一整天的領帶,略略鬆了口氣,無意再逗弄電話那頭的小男生,簡單道:
“五十萬可以給你,直接從你每月工資上扣,扣光為之。”
沈寧剛被一通“貶低”,以為借錢無望,聞言反射性地道:“謝謝謝先生,啊,對了......”
他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既然可以借錢,那方不方便給五十一萬,五十萬一千也可......”
嘟嘟嘟——
“......”
沈寧默默地放下手機,行吧,五十萬,就五十萬。
......
□□做事比國企快,那天晚上沈寧上完晚自修回去,就收到了來自“發哥”的信息。
【發哥:我們老大同意了,但是他有一個要求,一百萬,一百萬給你解決這個事。】
沈寧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寧:一百萬,不可能。】
【寧:你會用一百塊買一條路邊攤的皮帶麼?】
【發哥:哈哈哈哈哈哈小子很有趣,就五十萬,三天內打款成交,超過三天這事就不歸我管了。】
發哥剛發出這句話,沈寧那邊銀行到賬信息就來了,整整五十萬,一千塊錢不多,一千塊錢不少。
現在時間已經超過晚上十點了,沈寧看著短信上的最新信息,喃喃自語:
“是剛剛下班麼?”
“真辛苦啊。”
作者有話要說:沈寧的邏輯:人渣,搞掉,“沈寧”,不用謝我。(畢竟我們是異父異母的同一個人)
如果“沈寧”感激他做的,他會略略有些高興;如果“沈寧”接受不了他的行為,他也會麵無表情強迫他接受。
小沈還是比較強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