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與孩子說教便是了,為這事兒揍孩子,二嫂也真是的。立夏來嬸君這兒,不怕。”
謝淵將她放下,立夏緩緩靠近,言堇雲把她摟在懷裡,“你母親打你了,疼不疼?趕今兒她若來尋你,嬸君再好好與她說道說道,讓她怎可打我們立夏。”
“嬸君,立夏不會再帶弟弟出去,弟弟小小。”立夏抬頭對著言堇雲十分認真說道。
“是,弟弟還小。”隨後言堇雲麵向謝淵,“怎是你抱她進來,她一人來的?”
“見她一人在門口,估摸是。”
幾人說話間,外邊來了人,的確是來找立夏的,知道孩子在這兒,也放心退了去。
待兩位嶽母帶著立夏出去,言堇雲看著熟睡的幺子,意味深長,“現在如此乖巧,日後還不知同哥哥姐姐那般,如何鬨騰。”
謝淵輕笑一笑,“孩子天性,也與我們脫不了乾係,雲兒願他日後如何,好生引導便是。”
“但願吧。”
不過越期待的事兒,往往越事與願違,真到那時,言堇雲隻能無奈搖頭,“將門之輩,豈能祈禱他安分。”
——TBC——
第八十五章 辰暮承福
謝燃的滿月宴,並不像哥哥初雪那般隆重,但謝淵夫夫把能相邀之人都邀來了,就連現居於中都行宮的太上皇,也來討酒喝,貴客光臨,這無不也算是一場盛宴。
之所以給幺子辦滿月宴,而非百日宴,那是因為謝燃同哥哥初雪一樣,都降生於入冬期間,按日子推算,百日又得落在新歲裡。
今年特殊,新帝繼位,定會在新歲裡,設宴宴請文武百官,到時,不出意外,國公爺這個太翁與右丞相這個外祖,包括為動亂奉獻過大者等有功之臣,定被相邀前往大都參宴。
為此,既然多人會缺席,不如早替孩子辦了,親朋好友也可抽空走這一趟。
出嫁兩年多的辰暮,也在吳勉的陪同下,緊趕慢趕,總算在孩子滿月當天到達。
連續兩三日,言堇雲接待賓客較多,都沒能好好與辰暮敘舊。
直到宴席的熱度漸漸退去,親朋好友也陸陸續續被送走,他們義兄弟之間才有機會好好談心。
“哥,你千辛萬苦生的孩子,怎模樣都不隨你。”辰暮抱著謝燃,坐在言堇雲對麵的椅子上,他輕輕搖晃著懷裡的小外甥,逗弄著他,嘴角掛著寵溺地笑。“你看這眼睛、這鼻子,都像極了主君。”
言堇雲坐在貴妃榻上,湊過身去,伸手輕輕戳了戳幺子的小肉臉,小家夥似乎很喜歡這個動作,咯咯地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如此一看跟謝淵更是如出一轍。
孩子笑了,言堇雲也跟著笑著,“似誰不重要,他都是我與郎君的孩子。”
“的確,若是我肚子爭氣些,也想生個隨夫君模樣的孩子。”辰暮一談到自己,麵露難色。
此話說得言堇雲都有些心疼他,急忙安慰道:“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你們還年輕,不急於一時,慢慢來,還是說那邊有人又因你遲遲懷不上,急你了?或是待你不好?”
辰暮急忙搖手,“不不不,夫君待我極好,大嫂對我關照有加,公公婆婆亦不用說。是我的問題,沒能儘快為夫君添一兒半女,心中有愧。”
“既然如此,你何必與自己過意不去,是不是族中出現異議?這怕什麼,主家都未曾多言一二,你莫要管他人如何。你要記住,你是國公府少君的弟弟,給我抬頭挺胸做人。”
“哥~。”辰暮不禁落淚,看來真在族人那裡受了委屈。
“好了好了,這次回來多住上幾日,我帶你走走,中都名醫也不錯,瞧瞧你是何故。”
“南邊的郎中都說,是我身子寒邪嚴重,亦可能是幼時虧損引起。”
言堇雲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歎了口氣,“彆擔心,就算天大的問題,也有解決的辦法。的確是你們兄弟二人幼時吃了太多苦,如今便應該好好享福,所謂先苦後甜,好日子都在後頭,那些苦難不再有了,好好過好當下的生活便可。”
言堇雲伸手替他抹淚,謝燃蹬著小腿,大大的眼睛在兩人之間轉悠。
言堇雲從他懷中接走謝燃,讓孩子在自己懷裡安靜下來,“看看你,莫哭了,不然連燃燃都笑話你這個舅舅了,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謝燃似乎感應到言堇雲在說他,小手在空中揮舞得勤,發出咯咯的笑聲,仿佛在回應他的爹爹,也在安慰他的小舅舅。
言堇雲繼續勸辰暮:“彆想那麼多,你的身子,慢慢調理,總會有辦法的,這時還真會多想,我那時何嘗不是呢?如今也有了他們兄弟二人,所以你放寬心。”
辰暮也緩緩收了眼淚,點點頭,他輕撫著謝燃的小手,這份親情的溫暖讓他心中稍感寬慰。
曉曦進來便看見有人眼眶紅紅的,不禁調侃道辰暮,“與公子敘舊怎還哭上了,要是那邊待你不好,趁早回來吧,晨霞照看初雪都顧不全,就彆指望她能再照顧主子,你要不要回來?我們可缺人手了。”
“曦姐姐。”麵對曉曦的調侃,辰暮弱弱地喊了一聲。
“怎麼?舍不得你郎君?那我們便不跟吳公子搶人了,好好過活兒吧。”
辰暮總算麵露喜色,回家的感覺真好。
近半年來,辰暮因孩子的事情,時常鬱鬱寡歡,吳勉看在眼裡。
現下有機會陪他回到中都,可以看得出辰暮較先前樂觀些許。
為此在吳啟與謝瑤返家時,他提議想陪辰暮在這兒多待一段時日,再說中都亦有吳氏產業,許久不來,也得走走視察一番。
因此,兩人就這樣留在沁雅軒,辰暮哪也不想去,就想陪在言堇雲身邊,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言堇雲、曉曦、晨霞和辰暮,主仆四人時常抱著謝燃在一處閒聊。回憶過往有趣之事,笑談如今初雪與謝燃的歡快。
主仆四人隻要在一處,便能歡聲笑語連連。
吳勉夫夫二人這一留,便待了一月餘,其間言堇雲帶著辰暮把中都名醫都逛了一遍,連大都的都不放過,托言堇榮幫忙尋找醫者,謝淵親派下人去迎接。
但得到的結果始終一致,眼看新歲在即,他們也打算返回商翎,畢竟兩人在外良久,家中長輩自然擔憂。
辰暮心有不舍,於是在還沒走之前,每日早早便醒,除了跟曉曦照看謝燃、團圓一家也受到他細致入微的照顧。
這幾日中都降小雪,還伴著細小冬雨,為此,地麵結上了一層光滑的薄冰。
言堇雲命大家儘量無事便彆外出,以免發生不必要的意外。但團圓一家哪能懂這些,尤其是那三隻淘氣的。
時常偷偷跑出主院,到後園鑽竹洞去。今日亦是如此,白日便走了,辰暮都尋不到他們。
但傍晚回來時,卻隻看到兩隻,此時雪圓子尋不著孩子,急得直叫喚。
辰暮隻好帶著它去尋那丟失的小狼崽,雪圓子沿著氣味,總算在一處竹洞旁發現了被竹叢夾住動彈不得的小狼崽。
辰暮將小狼崽解下,仔細查看一番,發現它無事,心疼得抱在懷裡。
往回走時不忘對懷裡的小雪狼一頓說教,沒太留意腳下的青石路,結果一腳踩空滑倒,摔進了一旁的竹叢。
當他爬起時,才發現自己的右腳劇痛無比。雪圓子圍著他著急叫喚,似關心他,但也無措。
辰暮把小狼崽放到地上,自己在旁邊眾多枯枝敗葉中,抽出一枝能支撐身體的,借助竹枝之力,一步一步緩慢蹦回去。
這一幕被出來尋他的晨霞嚇壞了,急忙將人扶回屋,並告知了其他人。
言堇雲連孩子都沒放下,急匆匆便出門朝辰暮那兒去。
“哎呀,我的少君啊,孩子給奴婢,外頭風大冷得很,不可帶孩子出去。”乳娘急忙接過謝燃,曉曦為言堇雲披上厚衣,才讓人走。
言堇雲到時,辰暮靠在床頭,已脫掉臟兮兮的外衣,侍女在為他擦拭手肘處的傷口,右腳腕處明顯通紅一片。
“可喊了郎中?”一進門言堇雲便問道。
“福澤去喊了。”晨霞答。
言堇雲坐在床沿,心疼地對辰暮上下其手,想打量辰暮還有哪處有傷。
“怎這般不小心,尋它們讓侍從去就好了,何必親自跑一趟,你這般,我該如何向勉兒交代。”
“哥,我沒事,一點小傷,無須擔憂。”
“小傷?小傷便不用養了?過幾日 你們便要啟程了,這下好了,我如何放心讓你們離開。”
辰暮像個犯事的孩子,安靜著聽言堇雲嘮叨。郎中給扭傷的腳腕固定後,囑咐莫要隨意走動,避免傷勢加重
晚些吳勉回來,見辰暮如此也是心疼。經商議,辰暮也算因禍得福,吳勉想讓他把傷養好再返程。實在不行,大不了他二人留下過新歲有何不可。
辰暮如果能留下過年,言堇雲及整個沁雅軒,那些曾與辰暮共事的人都很開心。蒼暮就更彆說,許久未曾與弟弟一同過年,自然高興得沒話說。
吳勉夫夫二人還真的在國公府過的年。為此,身為哥夫的謝淵,為了表示歡迎二人留下過年的誠意,特意從各地尋來各色美食,隻為年關好好招待他們。
謝淵自知吳勉走南闖北,什麼美食不曾見過,為此,謝淵所尋的,能多奇特就多奇特,雖然造型浮誇,但味道都是不錯的。
當晚守歲,孩子們吃得多,睡不下,都在府裡鬨著。而大人們也吃得滿足,陪同著孩子,回味著美食。
謝淵的用心,讓整個國公府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孩子們在院子裡放著煙花,笑聲和煙花得璀璨光芒在空中交織,照亮了每個人的笑臉。大家在旁邊陪著,偶爾也會被孩子們的頑皮逗得大笑出聲,尤其繈褓之中得謝燃。
夜色催更,大家高高興興的共度佳節,久久不願散去,
隻有辰暮突感不適,提前回到住處便吐得天昏地暗,經郎中一診,更令大家驚喜萬分,辰暮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先前隻顧著腳傷,許久不曾向郎中問脈,這下好了,辰暮承了沁雅軒的福氣,新年新氣象,喜氣臨門。
——TBC———
第八十六章 如年少依舊
辰暮的情況,就同言堇雲當年懷初雪時很相似,前期狀態不是很好,胎象不穩,為此他們也是等胎兒過了頭三月餘,才返回商翎。
吳勉夫夫走後,沁雅軒仿佛一下子少了點什麼,畢竟相處這麼久。言堇雲此刻才深刻理解到,當年謝瑤在送走他們時,心中那份失落與不舍。
以肉眼可見的,言堇雲近來興致不高,謝淵特地抽出空來,帶他出去一趟。
夫夫二人並未跑遠,謝淵隻是將人帶到君安樓那處,又去了在半山腰上的梅園。
說來也奇怪,自兩孩子出生以來,二人的確鮮少外出待太久,都不免擔心起府中的孩子。
一進園子,這裡有了些改變,言堇雲之前帶初雪來過,許久未來,謝淵又讓人加蓋了一些屋子,方便日後再帶孩子過來玩耍。
快入春了,梅花枝頭已無殘雪,但此時亦爭相開放,滿園鮮豔奪目。
謝淵牽著他,二人沿著園邊一路欣賞美景,言堇雲不禁感歎,“當年,第一次踏入梅園那次,那夜安之好不容易與我訴情,我卻糊塗至極,白害你誤會。”
謝淵聞言,微微一笑,故作露出一絲淡淡的哀愁,“你倒還記得,虧我當時鼓足勇氣,真心相待,雲兒卻無動於衷。”
言堇雲慚愧一笑,“記得,一輩子也忘不掉,安之待我的好。”
“放心吧,我會一直如此。”
謝淵握緊他的手,拉著他繼續走走停停,眼看日漸西斜,言堇雲提議回吧,孩子們說不定該尋他們了。
謝淵牽他進入新建成的屋子,裡邊的暖爐燒得正旺。謝淵把他推到桌前,桌上已備好膳食,看來謝淵早有準備。
“今日就你我二人,孩子我已交代下去,會有人好好照看他們,你無須操心。”
“怎麼?今夜是不打算回了?”言堇雲不禁疑惑,初雪不見他二人非鬨騰不可。
“雲兒說了算。”謝淵把決定去留的選擇交到言堇雲的身上。
看著這一桌的美食,謝淵定是下了心思,言堇雲心中既驚訝又感動,怎可駁了他的美意。
於是言堇雲笑了笑,“居然謝三爺盛情相邀,言某自當陪同便是。”
謝淵哈哈大笑,將人按坐在座位上,從桌上拿起一壺酒就往他麵前的酒杯倒酒。
“好香啊,這是何酒?”那酒濃濃的香味撲鼻而來,言堇雲不禁好奇道。
謝淵把酒杯遞給他,言堇雲微微皺眉,隨後不禁失笑起來,“你今日便犯渾吧,我現下如何能飲酒?”
謝淵的笑容更深了,“雲兒把我當什麼?我就算犯渾也不會拿我君妻開玩笑。這是醪糟酒,甜的,雲兒嘗嘗。”
“醪糟酒?咱們酒樓的新品?我真能喝?”言堇雲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新奇的酒。
“在他處早便有了,還是勉兒講與我的,隻是這酒在酒樓賣不開,甜味甚重,一般酒客可不興這口。”
言堇雲聽他這麼一說,對這酒的興趣越濃,“那你讓我飲此酒,是不是就說明,這酒對於我這般,還有女子或是體弱之人有益。”
“正是,雲兒先嘗嘗再做評說。”謝淵頗有期待言堇雲的反應。
言堇雲端起酒杯,小呡一口,甚甜,但很可口,糯米芳香,於是他抬頭一飲而儘。
“不錯,值得一飲。”
“可你之口?此酒常飲可利腸胃,活血化瘀、溫寒補虛。你若喜歡,我派人去習之,就算不售賣於酒樓,也給家裡人備一些。”
“嗯,的確如此,再給我倒一杯。”言堇雲覺得不錯,讓謝淵再給他一杯。
得到言堇雲的肯定,謝淵甚是滿足,笑著拿起酒壺再為他斟滿。
這時下人又端上一碗圓子湯,謝淵往他麵前推了推,並介紹說:“方才你所飲的是醪糟酒,是去了糯米糟的,這是原酒,酒水與糯米粒混合,加熱後可加入一些可口補物,功效更佳,雲兒也嘗嘗?”
言堇雲聞言,接過碗來,他舀起一勺,吃下一顆小圓子,又喝一勺湯,溫熱的,香味撲鼻,他興奮地舀起一勺,遞到謝淵嘴巴,“你也嘗嘗看,味道美妙極了。”
謝淵雖先前已品嘗過,但君妻將勺子都送到嘴邊了哪能不接。
謝淵含笑接過,“看來雲兒甚是喜愛。”
“是不錯,可以引進,到時候讓大家也嘗嘗。”言堇雲又吃下兩顆圓子,喝了幾勺湯,隨後便被謝淵製止,一桌菜未曾動筷,光喝湯算什麼?
謝淵笑著搖了搖頭,將碗接過來放在一旁,然後拿起筷子,開始為言堇雲夾菜。
“雲兒,你多吃,今日就當是我們的私宴。”謝淵體貼說道,眼神中滿是對君妻的寵溺。
言堇雲笑著點了點頭,開始享用這頓特彆的晚膳。夫夫二人邊吃邊聊,從二人奉旨成婚,到過去的種種回憶,再到如今孩子們的趣事,仿佛一切都過得很快。
飯菜果腹,酒過三巡,醪糟酒雖香甜可口,但也是酒,許久未沾一滴酒的言堇雲,此時也是麵頰微紅,一臉滿足之態。
初春的風,帶著冬日殘餘的凜冽,穿梭在大地的懷抱中,尤其是在這靜謐的山腰之上,入夜了,寒意更濃。
不料言堇雲的小酒勁一上來,熱得他隻想朝外走走。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滿院梅樹,風吹梅梢,花枝搖擺。
言堇雲突然不管不顧,一頭紮進梅園中,大笑著,開始向梅園深處奔跑,謝淵擔心他會絆倒,緊隨其後。
口中還不忘關切地提醒他:“慢點,當心腳下,彆讓那些梅花碰傷了你。”
謝淵的聲音在身後時時響起,溫柔地撫過梅園中的梅枝,帶來了一絲暖意。
來到梅園深處,言堇雲終於停下,扶膝喘著粗氣,待謝淵跟上,才緩緩直起身子,回過頭來,目光如水,與謝淵的目光交彙在一起,隨後相視一笑。
“安之可想看我舞劍?”言堇雲的話語輕柔,卻充滿了深深的懷念。
謝淵會意,這是屬於他們的過往,咧嘴一笑,“今日出門未曾佩劍,如何舞劍。”
言堇雲折下一梅枝,“有它足矣。”
說罷,言堇雲就著周圍的忽明忽暗的燈光,在一片交錯的梅花叢中,似被包裹著翩翩起舞。
這次雖沒了白雪相襯,但風進了梅園便迷了方向,吹在舞劍之人身上,其衣著、青絲隨風飛舞,淩亂而不失華美。
謝淵再次著迷,移不開眼,仿佛當日白雪中的少年又回來了,青澀、不甘與被愛。這座梅園,算是二人傾心的見證之地。
舞劍畢,言堇雲屹立不前,衝著謝淵,便是一副柔和之態。
良久,謝淵拂開交錯的梅枝,來到言堇雲身前,與之四目相對。
謝淵抬起的手,如同最溫柔的畫師,輕柔地拂去言堇雲臉頰上那隨風飄散的青絲。他的手指在言堇雲的頸脖上輕輕覆過,帶著無儘的柔情。
他微微傾身,晚風帶著梅花的香氣吹動著他們的衣角,他將言堇雲的身軀緩緩拉向自己,隨即印上他那還輕喘著粗氣的紅唇。
是夜,半山腰的風,夾雜著令人麵紅耳赤的不堪聲。
咬牙切齒聲,“陰險狡詐……之徒,這便是你的目的吧。”
爽朗笑聲,“略施小計,不足為奇。”
“怪我……遇人不淑,嗯~,你輕點。”
“雲兒不喜歡?”
言堇雲側目,不敢與之對視,謝淵將人掰回,在其唇上重重落下一吻。
甚至附耳相告,“孩子都倆了,每次與雲兒共赴雲雨,雲兒還是這般模樣,令夫君倍感興奮。”
言堇雲麵赤如火,極力推開身上之人,“謝安之,你不害臊,莫……莫再說了。”
“我偏要說,自燃燃出生,你說,我們多久未曾如此,雲兒可知我忍得多辛苦,你都不曾體諒一下你夫君。”
“體諒你如此欺負我?”
“嘿嘿嘿,這般久了總要多點補償不是。”
接下來,便是言堇雲支離破碎之聲,“嗯~,慢點……饒了我吧,我這身子……還在恢複。”
“我已詢過郎中,雲兒身子早已無礙,放心,你可以。”謝淵邪魅一笑。
言堇雲給他一記刀眼,換來了又是一陣翻雲覆雨,這下言堇雲有些慌了,“你今日……便不打算……放了我?”
“春宵苦短,雲兒自當珍惜啊。”
“彆……彆來了,安之,我真受不住。”言堇雲眼含熱淚,楚楚可憐。
謝淵使壞,“也行,今日且先放過你,但雲兒是否有所表示?叫幾聲為夫,讓我高興高興。”
“安之。”
“不是。”
“三爺?”
“換過。”
“初雪父親。”
“雲兒你故意的?”
“燃燃他爹。”
“我看你是有意的。”
謝淵在言堇雲身上撓癢肉,使他尖笑連連,“哈哈哈,夫君,夫君,夫君我錯了。”
“既然錯了,便要受罰。”
“啊?不可,我不行了。”頃刻間,言堇雲隻覺得天旋地轉,謝淵由身後抱住他。
為何又是這般?言堇雲急忙收了聲,迎接下一場風起雲湧。
——TBC——
第八十七章 小家彆趣
謝三爺家的小娃,長了一年,已是個遠近聞名的“大”孩子,相識之人總誇讚言堇雲會養孩子。
的確,謝燃按著小時候的體格成長,那小身板總比同齡的孩童要大上一圈。
自他周歲過後,謝淵便不讓言堇雲再抱他,每抱一陣子,第二日言堇雲定會雙臂酸疼不已。還好如今他已會走路,隻是還不能快速奔跑,但也減少了時常鬨著叫人抱的要求。
但小孩子天生自當好滿足,隻要喊累了,言堇雲將人往懷裡一摟,便可心滿意足,也不亂哭鬨。
初雪說,他弟弟就像個小憨包,不知道他整天瞎樂什麼?
但是初雪依舊很喜愛這個弟弟。初雪喜愛弟弟的方式,就是在謝燃還走得不太利索的時候,愛抱著謝燃去找爹爹和父親。
父親和爹爹倒是沒找到,但弟弟是抱不動的,最後隻能托舉著謝燃的兩側腋下,將弟弟硬生生地拖到父母寢房。
為此事,害得謝燃哭鬨了兩日,因為他的腳後跟和小臀部被磨紅了,火辣辣疼了兩宿。
言堇雲掄起竹條便要揍初雪,謝淵自然於心不忍。初雪做什麼最快,那便是向言堇雲認錯最快。誠心認了錯,但父子倆還是換來該有的懲罰。
夜裡謝燃難受哭鬨,謝淵的懲罰便是負責照看。白日裡謝燃患處擦藥,初雪的懲罰便是為謝燃擦藥,各個應付得得心應手,把言堇雲哄得心服口服。
謝源因戰功顯赫,被朝廷賜了府邸,前幾個月一家四口已搬出了護國公府。
將軍府在中都城南,離國公府不遠,王氏閒來,總是帶孩子時常回來坐坐的。
謝崢一家,久居江塘,似乎也沉迷那南邊風光,竟無再回中都之意。
國公爺了然,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們去吧。僅剩謝淵一家,府中長輩說什麼也得把他們看緊咯,不然怕這家子亦保不住。
國公爺同城中老一輩的叔伯,都退離了朝廷,遠離了紛爭,他們認為,新的朝廷,自然由新一輩來開拓、守護,他們老了,守不動咯。
為此,老人家們剩下的,便是聚眾切磋棋藝,以及切磋那戎馬一生的看家本領。沙場下來了,都是一群糙人,偶爾也到軍營溜達一圈,給後輩們添添堵,自尋樂趣。
久而久之,這些都已乏味,也便打起了自家孫兒的主意,老家夥們硬生生倒是把自己組成了一個鬥娃的營隊。
這便不得不說,就連行宮裡的那位,若是孫兒也在旁側,估摸著也非拉出來不可。
令言堇雲扶額苦笑的,不是這些長輩的胡鬨,而是他家那伶俐可人的雙兒啊。
謝燃幼小自是帶不動的,初雪倒成了國公爺愛不釋手的大乖孫。時常與他太翁跨馬出郊、奔騰校場、入山中狩獵,於營區觀摩武鬥等,哪兒還有點雙兒該有的雅態。
這完全違背了言堇雲的本意,從前他自身雖如此,但那是他自找的。但初雪,他本想以雙兒之道、嬌養為本,好好教導著,這下好,全廢了。
言堇雲心中雖有萬般無奈,卻也漸漸發現,初雪在這股“野性”的熏陶下,竟也展現出了不同凡響的堅韌與果敢。
每當他目睹初雪與國公爺一同歸來,那稚嫩的臉龐上洋溢著的是超越年歲的自信與滿足,心中那份擔憂便不由自主地化作了欣慰。
而謝淵則是不以為然,“初雪這樣挺好的,沒人要求雙兒就該如何。與其按部就班讓孩子長大,不如讓他好好做自己的事,此番更有意義。”
“你便知縱容,日後若無人討他,你方知後悔去吧。”
謝淵不怒反笑,“若那人連這樣的初雪都拿不下,何故做我的兒婿,簡直癡人說夢。”
言堇雲無奈搖頭,“行了,隨你們鬨吧,適量就行,父親那我自是不敢,但你倆小心點我的竹條子。”
“或許,這也是一種成長的方式吧。”言堇雲暗自思量著。
轉頭又伸手捏了捏,坐在謝淵腿上幺子的肉臉,“還有你,日後莫像你哥哥那般淘氣,不然,也莫怪爹爹不客氣。”
言堇雲起身走了,謝燃捂著臉,抬頭看了看謝淵,一臉委屈,“唔~爹,壞。”
謝淵笑著幫他揉揉小臉,安慰道:“乖,不礙事啊,爹爹今天犯渾呢。”
這日,謝燃獨自在搖床裡醒來,左瞧瞧右看看,房裡沒有大人在。
他坐在搖床裡,大眼睛像兩顆閃爍的黑珍珠,努力地尋找著大家的痕跡。他的小手緊緊抓住了搖床的床欄,小臉上逐漸凝聚起一絲困惑,緊接著,一種無法言說的不安開始在心底蔓延。
他要哭了,正在醞釀哭意,剛張嘴要嚎,門便從外邊打開了一條縫。
初雪探個頭進來,“弟弟,你醒了?”
謝燃定睛一看,“哥哥!”此時的謝燃已有一歲又五月,抓著搖床的床欄顫顫巍巍便站起身。
朝初雪伸出手,用軟糯的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慵懶與撒嬌,開心道:“抱~,弟弟。”
初雪疾步上前,扶著他,有點為難,“抱不了,燃燃,哥哥抱不動你,你乖乖待在這裡,哥哥去喊曦姨姨來,爹爹還沒起呢?”
“哼。”謝燃一屁股坐回床上,賭氣道:“不,爹爹,要。”
“啊,要爹爹?可這床欄好高呀,燃燃要怎麼才能出來呢?”
“哥哥,笨。”
“哥哥才不笨呢?嗯~?我想想。啊,我想到辦法了,燃燃你站起來。”
謝燃聽話地站起身,認真聽初雪解釋,“燃燃你踩到這個床欄上,哥哥背過去,你摟著哥哥的頸脖,哥哥背你出來,好不好。”
謝燃還真聽懂了,努力地點頭,“背背。”
謝燃照著初雪的話做了,起初挺順利的,但當謝燃收起腳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初雪的身上,初雪瞬間憋紅了臉,踉踉蹌蹌勉強邁出兩步,雙腿便使不上勁,一下子跪了下去。
初雪總算控製不住自身的平衡,兄弟倆雙雙倒在地上,還好因言堇雲怕冷的緣故,沁雅軒裡但凡言堇雲待久點的屋子,都鋪著厚厚的地衣。
因此,兄弟二人即便摔倒了,也無礙,都嗬嗬大笑著,自感有趣極了。這點摔不礙事,關鍵是成功把弟弟弄出來了。
謝燃快速爬起來,伸手拉起初雪,“起,哥哥,找,爹爹。”
“好了,知道了,燃燃的鞋呢?”
謝燃兩手一攤,也疑惑狀,“不見了。”
初雪四下找找,最後鑽到搖床底下拿出謝燃的小鞋子,舉到他麵前,“坐好,會穿嗎?”
謝燃看看鞋子,又抬頭看看初雪,抿嘴搖頭。
“就知道你不會,坐好,哥哥給你穿上。”
謝燃坐於地上,興奮地擺動著雙腳。
“彆動,你這樣鞋穿不進。”初雪跪坐在謝燃對麵,小心翼翼地幫他把鞋子穿上,即使初雪的動作略顯生澀,但也努力幫弟弟套上。
兄弟二人折騰好一會兒,終於能出門。初雪牽著謝燃,小心穿過高門檻,朝他們爹爹的寢房進發。
自謝淵夫夫隻帶著初雪去了一趟商翎,參加辰暮孩子的百日宴,再回來後,謝燃有機會就黏著言堇雲,生怕爹爹又跑哪兒去。
辰暮肚子爭氣,一胎便落下一小子和一雙兒,雙生胎。吳氏長輩不知有多高興,笑得合不攏嘴,辰暮這一胎也算為自己長臉,狠狠地鞭策那些曾經說他閒話的族人們。
謝淵特地帶妻兒在棲遲小居小住了半月,順便帶初雪去了解,那裡是他來到父母身邊第一次長居之地,也算是屬於他與父母之間美好記憶的開始。
直到本月初,父子三人才回到中都,也難怪謝燃如此,再不好好盯著,爹爹又得不見了。
“哎喲,我的小祖宗們,怎麼都出來了,又尋爹爹去?爹爹還沒起呢?”曉曦正往回趕,碰上了兩人。看謝燃那整齊的一身,“今日燃燃怎麼下的床,又是誰幫燃燃穿戴得這般整齊呢?”
初雪舉手,“是初雪,曦姨姨,初雪厲害吧。”
曉曦驚訝,她認為應該是婢女所為,想逗逗謝燃來著,“哇,我們初雪這麼厲害呀,那你是如何把燃燃由搖床上抱下的,那床欄可高了。”
“哥哥,背背。”謝燃也為哥哥的厲害感到自豪。
曉曦蹲在兄弟二人跟前,聽初雪手舞足蹈地講述,他幫謝燃脫離搖床束縛的輝煌事跡。
好在初雪也大了些,考慮到孩子們都好好的,也便沒對初雪進行說教,隻提示道,叫他當心,莫把兩人都傷到便可。
還鼓勵初雪,“初雪長大了,越來越會照護弟弟,往後你爹爹自當輕鬆不少。”
有了曉曦的鼓勵,這個將弟弟背下床的習慣,直到謝燃都能獨自睡大床了,依舊未改。
隻要逮住初雪,謝燃總能撒潑打滾,賴皮著讓初雪背他下床。
直到多年後,兩人都長大了,初雪再也無法承受謝燃的重量,也實在不想堅持了。在一次謝燃執意要竄到他背上時,他往旁快速一閃,謝燃狠狠砸在地麵,這習慣才得以結束。
——TBC——
第八十八章 謝燃探親記
次年春,當萬物複蘇、繁花似錦之時,右丞相府迎來了一場盛大的喜事,那便是言堇月大婚。
這意味著謝淵一家要前往大都,謝燃第一次出遠門,也是同家人第一次去大都外祖家。
得知即將出遠門,謝燃前一日的興奮溢於言表,他像一隻好奇的小鳥,整日圍繞在言堇雲身邊,比平日裡更加黏人。
他的眼睛總閃爍著期待,時不時問言堇雲:大都在哪裡呢?是不是在很遠的地方?我們是坐轎子還是乘馬車呢?那裡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嗎?爹爹的家真的在那麼遠的地方嗎?那我們的家不是爹爹的家嗎?每一次提問都充滿了好奇。
言堇雲倒是被問煩了,看著他都在考慮要不要帶上的想法。
“莫問了,去了便知,再多問燃燃便留下吧,爹爹可不想帶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出門。”
謝燃聞言,不但沒住口,還上手拉了拉言堇雲的衣角,稚聲稚氣地抗議道:“燃燃就是燃燃,不是小鳥。”
“好好好,那燃燃可否安靜片刻,容我收拾東西。”言堇雲伸出食指推了下謝燃的大腦袋,“第一次帶你出門,東西還真多,要不燃燃彆去了。”言堇雲故逗他。
“不,要去。”謝燃上前拉過在一旁收拾床鋪的晨霞,“霞姨姨收,爹爹,歇。”
主仆二人相視而笑,“燃燃,公子說不讓你跟著,你便知討他歡喜,那霞姨姨方才還忙了許多事兒,這會兒正累著呢?”
“嗯~,都歇,燃燃喊下人。”謝燃說著就往門外跑。
晨霞笑著拉住他,“小主莫折騰了,公子不帶我們燃燃去,霞姨姨帶你去,彆擔心,玩去吧。”
得到肯定,謝燃才走,言堇雲不禁對著門口失笑,“這般小便知巧言令色、百般奉承,也不知討了誰的習性。”
“在奴婢看來,這並不算奉承,這是我們燃燃聰慧、明事理。若說討了誰的習性,倒沒有公子的影子,都隨主君去了。”晨霞捂嘴遮笑,這話隻敢當著言堇雲說。
言堇雲笑著伸手敲她的頭,“這話莫讓你主君聽了去,他可不認。”
“嘻嘻嘻,隨誰都好,在奴婢眼裡,咱們家兩位小主都聰慧過人,是人中龍鳳,無人能及的。”
“少誇讚了,這一天天地,他們如何,你看不見嗎?”
“公子,您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相比其他孩子的鬨騰勁,我們小主這不算什麼。”
“好了,趕緊與我把這些都收拾了,估計得留大都住上一段時日,那邊的生意也得轉一轉,許久不去,得好好犒勞犒勞大夥。”
“這些奴婢來收就好,公子您去歇會兒。”辰霞想接過言堇雲手裡的活,言堇雲搖了搖頭。
“不了,如今曉曦有了身孕,沁雅軒裡事事都是你在親力親為,你自個也注意些,凡事多吩咐下去,讓下人來做,彆太累著。”
“奴婢不累,方才逗小主玩兒呢?再說他們哪懂得如何伺候公子,奴婢不放心,還得奴婢來。”
“你同曉曦,還有蒼暮兄弟二人,皆是我身邊重要之人,他們三人均有歸處,現下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剩你了。”
晨霞噘嘴不滿,“公子,您又來了,晨霞不願,您也莫急,晨霞隻想伺候您和小主們。”
言堇雲輕笑,“如何是我急,再不急便成大姑娘了,哪能一輩子都守著我,這不白白耽誤了你。”
“晨霞甘願。”
言堇雲無奈發笑,“便由你吧,待你真正遇到了,也不用我攔著。”
晨霞靠近,抿嘴一笑,討好道:“公子您就彆操心了,主君和小主們的事兒還不夠您操心嗎?反而還有心思管起我的事來。”
言堇雲輕輕推開她的頭,那動作中帶著幾分縱容,“我看啊,燃燃那察言觀色的機靈勁,便是從你這兒學的。”
晨霞笑而不語,麻利做著手裡的活。
第二日出發,謝燃一直好奇地伸頭往外瞧,兩次、三次,言堇雲便懶著再扶著他,哪有一出城,便一路扶著他站在小窗邊看風景的,馬車晃得人犯暈,言堇雲便把他推給謝淵。
謝淵接過,直接將他推出去跟福澤,“福澤,讓他跟你坐這兒,看著點他。”
福澤犯難,“外邊風大,小主坐這兒如何好啊。”
謝淵瞪了福澤一眼,“少囉唆,他要看風景,由他去,哪有那麼多講究。再說了,他鬨騰,你也剛好能提神。”說完,將謝燃塞到了福澤的身側,自己則返回了馬車裡。
謝燃興奮地擠在福澤身邊,晃著雙腿,小手緊緊地抓著福澤衣裳,生怕被馬車的顛簸甩出去。
無法,福澤隻能伸手攬住謝燃小小的身板。就這樣,謝燃同福澤,還有馬夫,三人坐於馬車前,搖搖晃晃一路,有說有笑。
這正合謝燃的意,初雪想出去還不得呢?福澤為謝燃介紹沿途的景色,惹得他驚歎連連。
不過小孩兒就是小孩兒,興致起時精神得很,路途才剛過半,便堅持不住了,什麼美景都是浮雲。
謝燃靠著福澤昏昏欲睡,福澤向裡邊輕喊一聲,“少爺?少爺?小主乏了。”
謝淵聞聲探出頭來,拉起孩子的手臂,“困了?進來。”
謝燃迷迷糊糊站起身,謝淵將他拉進來,抱著讓其入睡。此時的言堇雲也攬著熟睡的初雪在打盹。
直到馬車入城,沿街的嘈雜聲才把他們父子三人驚醒。
謝燃揉揉惺忪的眼睛,又想扒開小窗戶往外看,謝淵不讓,他也作罷,不過被打擾睡意的他似乎興致不高了。
丞相府門前,長輩們早便望眼欲穿。大家隻在謝燃出生時去的那次,過後便再不曾見到外孫們。
如今兄弟二人都長大了,真令人稀罕。
言堇雲早便提點過,初雪大些,還記得外祖家長輩,一下馬車便朝長輩們衝過去,嘴裡親切地挨個喊人。
謝燃剛醒,一出馬車就對於陌生的地方一時反應不過來。原本他還跟在初雪身後,見哥哥一溜煙跑沒影了,謝燃抬頭一看,眼前皆是生麵之人。
側夫人見謝燃無動於衷,便叫他,“燃燃,來,過來,上外祖母這兒來。”
謝燃眨巴懵懂著大眼睛,遲遲不敢上前。
言堇榮更是等不及,笑著朝謝燃走來,“嗬,這大個小子,是誰呀?是我們家燃燃嗎?來,到大舅舅這兒來。”
眼看言堇榮即將靠近,謝燃急忙轉身,緊張紮進言堇雲腿間,抱住他爹爹的大腿,就當把自己藏起來。
言堇榮不放棄,剛上手扯這個稀罕的小外甥,誰知謝燃立馬嚎起來,嚇得言堇榮愣在原地。
“燃燃乖,你莫哭啊,大舅舅不抱不抱。”言堇榮高舉雙手,一時無措。
謝燃這麼一嚎,將所有人都吸引過來,丞相爺直接推開言堇榮,“上一邊去,瞧你把孩子嚇得。”隨後笑臉盈盈,“燃燃,乖孫,我是外祖父,不怕哈,咱們到家了,走,隨外祖父進府,裡邊準備許多有趣之物,就等燃燃來了。”
丞相爺話音未落,便彎下腰,試圖以他那慈祥的麵容和溫和的語氣安撫謝燃。然而,小家夥顯然還沉浸在惶恐之中,緊緊抱著言堇雲的大腿,小臉蛋上掛滿了淚珠。
緩緩轉出頭,看看丞相爺,又看看丞相爺身後宏偉氣派的府門,吸著鼻子,“燃燃家,不是。”
“是,如何不是,這是你爹爹長大的家,現在燃燃既然來了,它也便成了燃燃的家,外祖父隨時歡迎你們。”丞相爺耐心解釋,試圖讓謝燃理解
言堇雲也蹲下,抓著謝燃手,“這便是爹爹時常與你說的,爹爹在大都的家呀。好了,不哭了,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替幺子抹了淚,對上丞相爺,頗有歉意,“父親,他許是剛剛醒來,鬨脾氣呢?”
言堇雲將幺子往前輕輕一推,“這是爹爹時常與你說起的,燃燃的外祖父,去,給外祖父行個禮。”
謝燃盯著丞相爺,不為所動,猶豫片刻,雙手才慢慢抬起。
“免了免了,不需講這些禮節,來。”
謝燃看向言堇雲,見言堇雲點頭,才敢衝進丞相懷裡,甜甜地喊了聲:“外祖父。”
丞相爺高興,抱著小外孫就站起身,中途不得不踉蹌兩步。
謝淵夫夫急忙上手扶著,“嶽父大人,使不得,他會走,這孩子沉著呢?”
丞相爺聞言,大笑出聲,笑聲洪亮,“老夫還沒到風燭殘年之時,區區一個娃兒,還不至於抱不動。”他一邊說著,還能騰出另一隻手,“來,初雪,隨外祖父入府。”
丞相爺懷抱著小外孫,手裡牽著大外孫,走在前頭,領著一家人浩浩蕩蕩進門。
言堇榮落後一段,對著夫夫二人,“老頭挺倔吧,方才我拉那小身板,結實得很,不沉太怪,這娃養得好啊。”
謝淵失笑,“小兒頑劣,頗有這一身,大哥說笑了。”
聽後,言堇榮哈哈大笑,“孩童天性也,弟婿,請!”
“大哥,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