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南燕被月月的一句話喊回現實。
她看上司徒靜?
宮南燕被月月的猜測惡心到想吐。
想到司徒靜體內流著的另一半血液來自於誰, 宮南燕便覺得她惡心。
“司徒靜她也配?”宮南燕冷笑道,眼中充滿對司徒靜的嘲諷。
“那你為何……”月月一直覺得自己搞不懂宮南燕,現在更覺得此人難以理解。
“她身上已經流著這個世界最至純至聖的血液, 她本應好好珍惜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可她卻做了什麼呢?背棄這個世上她最不應該背棄的人,跑向那個肮臟的男人!”宮南燕怒氣衝衝道。
月月的眼睛慢慢睜大,真正的靈光在她的頭頂綻開,一種最不可能成真的猜測就在她嘴邊盤旋,等待她脫口而出。
月月咽了咽唾沫, 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說, 小靜是師父的親生女兒?”
以宮南燕對水母陰姬的狂熱, 除了她, 沒有人能有資格成為宮南燕心中至純至聖的那個人。
宮南燕冷笑一聲,眼神中難得對月月帶了些讚賞:“你的腦子總算靈光了一回。”
聽到月月提及水母陰姬,宮南燕的臉色變得柔和了幾分。
月月向來隻能看到宮南燕的冷臉, 此時她突然變了臉色, 令她突然發現她長得有些眼熟, 就像是不久前才在某處見過差不多長相的人一樣。
司徒新!是司徒新!
月月此時才發現,宮南燕和司徒新至少有七八成相像, 隻是她的臉更加柔和,多了女子的柔媚。而司徒新的臉棱角更分明一些, 多了幾分雌雄莫辯的英氣。
很顯然,宮南燕口中那個擁有肮臟血液的人, 毫無疑問正是司徒新!
月月忽然響起,在她第二次離開神水宮的那個夜晚,曾經撞上宮南燕與司徒新私會。
宮南燕與水母陰姬、宮南燕與司徒新、宮南燕與司徒靜……
月月眼前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紗,她想不明白宮南燕想對這勉強能夠稱為一家三口的三個人做什麼。她應該從何處伸出手指,捅破這層遮住視線的紗?
“你想問什麼, 不妨直接開口,興許我心情好了會告訴你。”宮南燕蹲下身子,隔著玄鐵欄杆俯視月月。
“你在折騰什麼?”月月問道,“你已經是同輩中武功最高的一個,也是最得師父信重的人。我們都覺得待師父百年之後,你會是繼承她位置的人。就算小靜是師父的女兒,她也不會對你的地位產生任何的威脅。”
月月其實對宮南燕想要做什麼不感興趣。隻是她現在的任務進度卡在98%。突然發現宮南燕似乎對司徒靜態度異常,月月猜測任務完成的落腳點是不是在她的身上。
宮南燕對月月的猜測很是不屑:“神水宮宮主的位置?你以為我會稀罕嗎?”
她癡癡地望著水母陰姬居住地室所在的方向道:“我想要的從來都是師父這個人呐!”
月月沒有想到,宮南燕竟然主動揭開謎底:“你這個有眼無珠的蠢貨,師父才是這個世界最寶貴的存在。那些俗氣的地位、權勢,如何能與她相比?”
宮南燕的一句話,直接將纏繞在月月心頭的疑惑全部解開。
她終於明白,宮南燕為何如此厭惡她的存在。
因為如果沒有她在,她可是順勢接近司徒靜,知曉司徒靜的一切情況。至此,她就是水母陰姬了解司徒靜的唯一渠道。
她也終於明白,宮南燕為何對司徒靜時而熱情,時而冷淡。
熱情是因為司徒靜是水母陰姬的女兒。
冷淡是因為想到司徒靜是還是司徒新的女兒,而她在水母陰姬那裡,不過是司徒新的替身。
月月望著宮南燕,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宮南燕盯著她道。
月月道:“我笑你可憐。”
“我有什麼可憐的,”宮南燕驕傲地站直,像一隻優雅的天鵝,藐視著月月,“你這個廢了根骨的人才可憐。師父當年看向你的目光多熱烈,這穀中多少弟子都曾在她身下承歡,而你卻得不到她的任何垂憐。”
月月拒絕思考宮南燕這句話裡隱藏的含義,隻繼續自己的話:“你這個永遠靠著一張和彆人相似的臉獲得師父注意的人才是最可憐的。你心裡清楚,你隻是一個替代品,隻要正主回來,師父的眼中就不可能有你的存在。你隻配當個陰溝裡的老鼠,躲在陰暗處瞧著他們一家三口快樂。”
“不!不!”宮南燕拒絕接受月月的這種假設,“他們不可能見麵,我也絕對不允許他們見麵!”
宮南燕重重地用牙齒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直到齒間沁滿鮮血,才緩緩鬆開。
她深深地看了地牢裡的月月一眼,決絕道:“我決不允許。”
月月還未來得及追問宮南燕想做什麼,隻聽耳畔傳來係統的道賀聲。
[恭喜宿主,任務進度達到100%,任務完成!]
當司徒靜從雄娘子那裡得知她的生母就是水母陰姬的那刻,月月完成了本世界的任務,實現了司徒月的心願。
支撐著司徒月這具身體的力量在任務完成瞬間消失,月月的眼前頓時一黑,隻能看著宮南燕走遠。她的背影隨著螢石的收起消失不見。
*
“啪啪啪”。
寒著臉從菩提庵的密道走出來的宮南燕,在看到雄娘子一身鮮血的模樣時,忍不住拍手鼓掌。
明明是舊情人相見,兩人之間卻一點曖昧情愫也無。
雄娘子此時的慘樣,隻會讓宮南燕感到歡愉。
她用欣賞藝術品一般的目光,將雄娘子從頭到腳欣賞個遍,著重在雄娘子身上血跡最多的地方停留。
當宮南燕意識到雄娘子傷在何處後,她臉上的笑容越綻越大,“這就是你為了見她使的苦肉計?”
“很好。”宮南燕滿意地點頭,抬腳將地上血肉模糊的肉塊一腳踢開,銀白色的鞋尖在地上蹭了蹭,試圖蹭掉鞋麵沾染的汙濁。
她慢慢俯下身子,臉與雄娘子貼得極近,他們在星夜之下,曾有過比這更近的距離。
抬起雄娘子這張因受傷而愈顯憐弱的臉,宮南燕低聲道:“你這張臉可真美啊,難怪令她這十九年間日思夜想。”
想起雄娘子做了什麼蠢事,宮南燕忍不住笑出聲:“可惜老天給了你一張這麼好看的臉,卻沒有給你一個好腦子。你巴巴地帶著女兒回來,不就是為了乞求她的原諒。但你居然蠢到把令她快樂的物什切了,還能憑借什麼討好她,讓她迷戀你呢?”
她妒忌地盯著地上已經沾滿草屑和泥土的肉塊,如果她有這東西,就能給師父更多地快樂。
雄娘子甫一聽到宮南燕這番言論,瞳孔有些渙散:“你,你和她……”
宮南燕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是呀,我和她就是你想的那樣。說起來,我還要多謝你,要不是這張和你相似的臉,我怕是連靠近她的資格都沒有。你這蠢貨這些年為了躲避仇家一直易容,恐怕連自己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了。不然你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該想起來我像誰了。”
“你接近我……究竟是……為了什麼……”雄娘子艱難開口。
宮南燕捧起雄娘子這張令水母陰姬心動無比的臉,嫉恨從她眼中一閃而過。
毀掉他,毀掉這張臉!
沒有了他,我就是這世上唯一擁有這張臉的人!
“宮師姐,你來這裡,是師父願意見我了嗎?”司徒靜驚喜地聲音由遠及近。
雄娘子在司徒靜麵前自宮一事,司徒靜一時難以接受。
但這個人是她的爹爹啊!她又不能真的不管他。把帶在身上的金瘡藥遞給雄娘子後,司徒靜便進了旁邊的林子,留給他自行上藥的空間。
在林中尋了些可食用的菌菇,折回頭的司徒靜見到宮南燕,驚喜上前。
“是的,”宮南燕立刻鬆開雄娘子,站起身對著司徒靜展顏一笑,“師父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見你一麵。”
“可是我爹爹現在受傷了……”聽到水母陰姬願意見自己,司徒靜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馬上要見到的人,不僅是一直疼愛她的師父,更是她的娘親!
旋即她想到正受著傷、無法動彈的雄娘子,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捧著滿滿一懷的菌菇立在原地。
貼心姐姐宮南燕自然不會讓她煩惱,立刻就給出一個解決方案:“你爹爹是外男,按照宮規無法入內。我們可以請大師姐看顧他一會兒。其他事宜等你見了師父再做打算。”
宮南燕頃刻間驟變的態度讓行走江湖多年的雄娘子立刻意識到不對勁。他還未來得及張口提醒女兒小心,就被宮南燕點了穴,倒在地上。
宮南燕收回手,神色自然地對司徒靜解釋道:“你爹爹的傷口傷在那處,不方便自己挪動。我點了他的昏穴,省得他在我們將他搬入庵中的途中疼痛難忍。”
*
月月倚著欄杆急促喘息,此時此刻她終於切實感受到這具身體的破敗。
失去了係統能量的支持,她連從牆壁走到欄杆這短短距離都覺得艱難。
[宿主,任務已經完成,你可以選擇離開。]係統建議道。
冰涼的玄鐵欄杆刺激著想要就此睡去的月月清醒。
她垂下眼眸,緩緩抬起右手。這個動作雖然簡單,卻已耗費了她現有的所有力氣。她清楚地知道,這流逝的不是她的體力,而是她的生命力。
月月伸手握住欄杆,冰冷的觸覺是她還活著的證明。
她向係統確認:“我記得你說過,任務完成後可以通過花費積分的方式,繼續留在任務世界。”
[是。按照規定,宿主留在任務世界按日支付12積分,]係統道,[因宿主進入司徒月身體時她已咽氣,宿主想要繼續使用這具身體支付積分需要翻倍,即每日支付24積分。並且任務完成後,係統不再提供能量維持身體的健康。]
向月月解釋完規定後,係統又道:[係統建議宿主直接離開,這具身體已經不能使用了。就像你們人類說的那樣,呼吸都覺得痛苦。]
“扣吧,”月月淡淡道,“相識十四年,總得在走之前告彆一下。”
積分支付的瞬間,月月立刻發覺這具身體停止了衰弱,身體機能維持在一條線上,不會再差,也不會更好。
勉強穩住呼吸後,月月雙手握住玄鐵欄杆,以它為支撐努力從地上站起來。
月月從前就常被宮南燕的莫名針對,她以為隻是她們相性不合。今日宮南燕的坦白讓她明晰,一切皆是事出有因。
在這些糾葛中,她不過是條意外卷入其中的雜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