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依楚鳴琴透露的消息, 快活王的確是今日來此。
但是同在今日做客快活林的可不止快活王和他的手下。還有那些慕了快活王的名聲,等著與他見上一麵的人。
打從天亮,快活林的熱鬨就沒有停過。
快活林的主人之一, 李登龍的姬妾、烹茶高手春嬌倚著沈浪, 一雙勾人的媚眼直直地盯著他, 用嬌軟的聲音如數家珍地為他介紹來此的客人。
染香立在遠處, 憤憤地看著馬上要融在一起的兩人,問月月道:“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若說白飛飛使的是“美人計”,沈浪現在使的就是“美男計”。
月月正佩服沈浪為套取情報對這位比他大上十幾歲的春嬌夫人施展魅力,做出可貴的犧牲時,就聽見染香的問話,不解道:“我應該說什麼?”
“那個騷狐狸裡沈浪那麼近, 你就一點不難受?”染香詫異道。
月月挑眉道:“沈兄美人在懷, 正享著人間樂事,我為何要難受?”
她俯身湊近染香,凝注著她的雙眼, 嘴角噙著一抹笑:“依我看, 難受的是你吧。”
染香近距離瞧著這張臉,心臟不受控製地砰砰直跳。
她撫著胸口告誡自己,她的麵前根本沒有美男, 便是眼前這個普通男子的皮下也隻是個女子。但凡她有一點魅力,也是公子的易容技術高超。
染香一把將月月推開, 紅著臉警告她:“你離我遠點。”
月月依言退讓,並沒有揪著染香難不難受的話題繼續問。
她瞧著沈浪和春嬌貼在一起心裡平靜得很,甚至有幾分想笑。便是聽到染香的問話,她心中也隻有一個念頭:“要論難受,她染香的難受可不算什麼, 若是讓朱七七看到了,她才是真的難受。”
車馬之聲由遠及近,今日來的第一位客人就帶了一個車隊。
車隊正中間是一輛巨大的馬車,約有一間屋子大小,車廂漆黑發亮,在陽光下顯露出五彩的光輝。
車隊最前方有人舉著一麵大旗,玄黑的旗麵上用銀色的絲線繡了一個碩大的“鄭”字。
染香瞧著春嬌仰著臉,嬌笑著為沈浪介紹來客,嘴唇都快要擦到沈浪的下巴了,急得拽住月月的胳膊問道:“你不是會武功嗎?快聽聽那個騷狐狸在說什麼?”
月月掙開染香的手,陳述事實:“我又不是順風耳,距離這麼遠我上哪能聽到她說了什麼。”
染香立刻用帶著“你真沒用”四個字的目光看向月月。
月月沒搭理她,將視線放到正在進入快活林客人身上。
這車架還有這旗子她瞧著有些眼熟,仔細回想便將這一切對應到她印象中的某個人身上。
“鄭蘭州……”月月吐出來者的名字。
“鄭蘭州是誰?”染香追問道,“他的武功厲害嗎?”
月月搖頭道:“他厲害的地方可不在武功。”
“那在什麼地方?”
月月笑道:“在錢上。蘭州首富鄭家的家主,你說他有沒有錢?據說鄭家有家財萬千,其富貴可以敵國。”
蘭州首富呢。
作為同樣生活在蘭州城的人,月月怎麼可能沒聽說過鄭家,以及主事的鄭蘭州。
雖說月月這幾年憑借著手中的百靈閣以及其他的產業賺了個盆滿缽滿,但是和鄭家比較,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要知世家鄭家已經存續幾百年了,鄭家庫房中的金銀珠寶數不勝數,鋪麵、莊園更是不知凡幾。
就月月所知,蘭州附近一大半的果園可都是鄭家的。在降雨算不得充沛、距離沙漠不遠的蘭州,水果的價格可想而知。
蘭州城距離關外並不算遠,鄭蘭州為了在關外勢力甚大的快活王來此,仔細一想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鄭家的車馬剛過,從外界進入快活林的道上又熱鬨起來。
一陣塵土飛揚,一群穿金戴金的人便出現在月月等人眼前。
這群人凡是能用上黃金的地方,全部用了黃金,根本不給其他顏色與之爭奇鬥豔的機會。
“喂,你知道這次來的又是什麼人嗎?”染香問月月道。
月月盯著黃金馬上的車頂,上麵被人刻了一個明晃晃的“周”字。
“來得莫非是周天富?”月月一時也有些不確定,她隻看過紙麵上的資料,並沒有見過周天富真人。
染香指著車隊中如眾星拱月般坐在駿馬上,挺著個大肚的金衣大漢道:“你說的周天富就是他嗎?”
放眼望去,一行人中就屬他身上的金子最多。
“我猜呀,若是頭發絲兒能換成黃金做的,他估計早就換了,”染香笑道,“天富、天富,這個人瞧著可真是富啊。”
“彆看他現在這麼富貴,他以前就是個趕驢子的。”月月回憶完周天富的資料,對染香說道。
染香聽後不解道:“那他怎麼變得這般有錢的?莫不是他趕的其實是金驢子?”
“那倒不是,”月月笑道,“他隻是在趕驢子的時候發現了金礦,還是好幾座哦!天富就是他在發跡之後改的名字。”
“怪道他要叫自己天富,”染香喃喃道,“這不就是上天給他的一場富貴。”
她垂下眼眸,思及自身,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上天既然可以給一個趕驢子的人一場富貴,為什麼不能給她一些好運呢?
身若浮萍,她這個從小便被賣來賣去的婢子,哪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呢?
染香還未來得及多為自己傷懷片刻,就想起早已賣身王家的自己,便是真的發現了金礦,也得上交給主家。
這樣一想,她瞬間就沒了難受的心思。
比起得到了卻必須交出去,還不如從未得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