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被邀請參加酒宴的客人,他們還不至於在開席前就駁了主人家的麵子,何況他們也並不認為眼前這杯酒一如看上去那麼簡單。
“王爺會來嗎?”周天富東張西望了半天,不見上菜,隻能詢問沈浪剩下的那位客人何時會來。
未到的那位客人自然就是快活王,整座快活林的明星人物。
雖然周天富並不覺得快活王會屈尊降貴,和他們坐在一桌吃飯,但是問他還是要問一下的。
月光將一條瘦長如竹竿一般的人影映到桌麵上。
酒桌上的人同時朝著門口望去,隻見門外有一人靜默站立。
此人穿著一件包裹全身的緊身黑色鯊魚皮衣,人比門還高出一個頭,屋中的人看他,隻能看到一根被黑色包裹的細長脖子,完全看不見他的麵容。
如果這屋中不是人員眾多,子夜瞧見這樣的場景,定是有人要被四處逃竄。
酒宴的主人沈浪見到他卻立刻起身,抱拳道:“氣使光臨,不勝榮幸,不如進來小酌一杯?”①
原來來者正是快活王手下四大使者之一的氣使。氣使是快活王座下第一高手,此人的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護衛快活王的安全,乃是禦下最鋒利的劍刃。
氣使一動未動,隻道:“本座獨孤傷。②”
獨孤傷的聲音乾澀沙啞,竟像是許久不曾開口說過話一般。
這倒很容易被人理解,畢竟沒人希望自己手中的利刃沒事絮絮叨叨,他們隻願利刃在需要出鞘的時候發揮最大的威力。
“獨孤先生,不知王爺何時能撥冗前來?”沈浪笑著問道。
獨孤傷道:“他原是要來,隻是今夜臨時有約。有人特意來此等著被他挖心抽骨,他總不好拒絕。”③
一件極為血腥殘暴的事,從獨孤傷口中說出倒顯得稀鬆平常。
同在屋中的月月聽到這裡太陽穴突突直跳,她不知快活王今日的安排,卻知白飛飛本事打算今夜率幽靈群鬼對他下手的。
雖然月月今晚一直待在沈浪身邊,不知白飛飛的計劃可有變動,或是快活王還有其他仇家找來,但她總覺得獨孤傷口中的“有人”指的就是白飛飛。
月月低下頭,盯著麵前黃金杯,掩飾自己不斷變化的眼神,心中慶幸自己臉上帶著易容,使得彆人無法注意到她表情的變化。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一根金絲從旁邊竄出,套住了她麵前的黃金杯,直接將其帶飛。
她還沒來得及尋到黃金杯飛往何處,杯子就重新回到她的麵前。
杯子還是原來的杯子,隻是裡麵已是空空如也,連些許的珍珠粉末都不曾留下。
“好酒。”獨孤傷說完這兩個字,登時在眾人眼前消失,月月抬頭之時,見他的殘影都不曾瞧見。
正當酒席中的眾人震驚於獨孤傷高明的輕功之時,月月猛地站起身,對他們道:“我的杯中酒業已喝儘,是時候離席了。”
說罷,她不等他人回答,徑直離開酒席,回到自己的房間。
*
沈浪敲響月月房門的時候,她還維持著靜坐的姿勢,與她剛進門時彆無二致。
月月推開房門,就見沈浪倚門而立。
屋內的窗子未關,正好與打門的房門形成對流,一股淡淡的如同樹枝剛被折斷的清苦味道傳入沈浪鼻間,這是與染香身上撲麵而來的脂粉味很不一樣的味道。
沈浪並沒有進入月月房間的意思,他隻道:“你突然離席,可是有什麼事?”
月月沒想到他竟會為她不尋常的舉動特地過來詢問。
對此,她隻得搖頭道:“我隻是不喜歡和許多陌生人坐在酒桌上罷了。正好獨孤傷喝了我麵前的酒,給我提供了一個可以離席的理由。”
沈浪並沒有對月月的行為做出任何評價,他隻道:“現在酒宴已散,又沒有陌生人存在,沈浪請的酒,可以喝了。”
說著,他不知從哪變出兩隻黃金做的酒杯,將其中一杯遞給月月。
兩隻酒杯相碰,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
月月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問道:“這杯酒是哪來的?”
沈浪笑道:“你的酒不是被獨孤傷喝了嗎?現在這杯自然是快活王的。”
月月將酒杯舉到眼前,仔細打量裡麵的液體,試探著問道:“你沒在裡麵加了料吧?”
沈浪失笑道:“我還未與快活王說上幾句話,何至於用這種小伎倆誤了大事。”
一陣嘯聲在此時突然響起,初聽還覺得距離甚遠,轉眼便來到近前,猶在耳畔。
不知何時,周圍原本漆黑一片的樹林亮起星星點點幽綠的火光。
“是幽靈鬼……”沈浪看著眼前的景象,皺起眉頭,心中已有猜測。
“什麼幽靈鬼?”月月順口道。
沈浪轉過頭,不解道:“方才你離席後,鄭蘭州說起了三十年前覆滅的幽靈門以及這些年重組的幽靈門的一些過往。你作為蘭州人竟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