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讓他感到苦惱,蒼白的臉頰微微抬起,淡色的唇下的小痣順著嘴唇的形狀稍稍凹陷進去。
隱約讓人覺出一種漫不經心的、冷漠的蠱惑。
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
幾位年輕的男孩似乎沒有想到被注視著的青年會抬起頭,於是避無可避地撞上了對方的視線。
一個個臉紅的像熟透的漿果。
周眠冷漠的收回視線,他的手指微微屈起,焦躁地揉捏著書本的頁邊角。
被人群注視的感覺讓他覺得危險、不適。
周眠收起書本,他儘量讓自己的呼吸放平穩,裝作看不見那些越來越過分的視線。
那些侵略的視線從他的臉頰一路舔舐到鎖骨、被衣衫蓋起來的胸口、腹部、腰線、臀部。
公交車慢慢停在麵前,周眠幾乎是立刻起身,走上公交車。
他坐在公交車最右邊的座位,頭輕輕垂下,安靜的像是不存在。
有人坐到他的身邊,他便下意識的避開了一切有可能的身體接觸。
看上去謹慎的過分。
周眠隻需要坐三站公交車,十分鐘左右,他便下車了。
教學樓的位置有些偏,好在預留的時間足夠,便也不用太過著急。
高數教室在五樓,周眠平時缺乏運動,爬上去難免有些氣喘。
連帶著向來蒼白如紙的臉上都浮起了幾分淺淡的豔色。
周眠到教室裡和往常一樣,選了一個比較偏的位置坐了下來。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來了,但讓周眠覺得不舒服的是,他們幾乎全部選擇坐在他的四周。
像是半輻射一般的,將他包圍在其中。
周眠不安地將手中的筆捏緊,眼鏡框滑落在鼻梁側都沒有心情去扶正。
就在他即將忍耐不住旁人隱晦的視線,想要換一個位置的時候,一雙溫熱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令他厭惡的輕佻聲音在耳側響起。
“眠眠,今天怎麼沒回我信息?”
對方的聲音有些低沉,仔細聽來,還有幾分不悅和埋怨。
來人名叫陸景煥,是R市上流圈子裡頗有名氣的混世魔王。
陸家是駐於市傳承多年的老牌家族,旗下產業無數,在整個華國都頗有影響。
陸景煥上麵還有兩位姐姐,各個能力不凡,陸景煥是陸母年近四十才生下來的小兒子,全家人將他寵得簡直沒邊。
這就造成了陸景煥幾乎無所顧忌的性格。
他喜歡什麼,就要得到什麼,得不到的寧願毀掉也不會轉讓給彆人。
而此時,他正肆無忌憚的攬著周眠的腰,額頭不顧青年的抵抗,靠在對方的頸側。
陸景煥相貌出色,鼻梁高挺,五官棱角分明,桃花眼看著人時,似笑非笑,寒氣逼人。
他今天穿著一身黑色專訂的襯衫,領口的扣子一直解開到微微鼓囊的胸口,小麥色的皮膚讓他更多了幾分成熟的野性。
他這樣靠在周眠的身上,非但不顯弱氣,反倒像頭占有欲十足的、保護自己的雌性的頭狼。
周眠一直很厭惡對方這樣高調的靠近自己。
以及被所有人注視著的、被對方壓製的自己。
青年的背部被抵在冰冷的牆上,他陰冷的眼看著眼前的人,冷漠的張唇道:“陸景煥,離我遠點。”
鈴聲響起來了,講師已經走近教室,陸景煥看青年真的生氣了,才慢慢鬆開鬆開桎梏。
他半趴在桌上,臉頰正對著周眠,像是在欣賞,又像是在腦中想著什麼下流的東西,眼神讓周眠幾欲作嘔。
陸景煥當然能看到青年反感他的眼神,他很少被身邊的人這樣下鏈子,表情便慢慢冷了下來。
他微微迫近,寬大的手掌強行握住周眠細白的指尖,慢慢摩挲揉蹭,語意不明道:“眠眠,我問你話呢?為什麼沒回我信息?周姨說你今天上午沒課。”
周眠的媽媽在陸景煥家當廚房的管事,當初周母和好賭將家產輸光的周父離婚後便一個人帶著周眠,生活難以為繼。
也算是運氣好,碰巧陸家當時在招做飯的阿姨,還必須要層層篩選。
周母廚藝很好,得了陸母的賞識,這才被留了下來。
周眠當時有十七八歲了,跟著周母一起住進了陸家的下人房。
少年時候的周眠與現在幾乎沒什麼兩樣,他總是人群中最沉默的那個,瘦弱的身體上還帶著些青紫的淤痕,蒼白的臉上掛著大大的黑眼圈,深黑的眼像是沉悶的黑夜。
少年周眠看起來陰鬱森冷極了,像一具行走的骨頭架子。
陸景煥第一次看到他就不喜歡,覺得這個人古怪陰森,像是都市傳說裡的走屍人。
走屍人,也就是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