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性情冷淡沉鬱,但意外的是個很好合作的對象。
青年很喜歡攝影,雖然沒有係統地學習過攝影知識,但他顯然是鑽研過的,無論是構圖還是曝光、光線調整都有自己的特色。
這次掃街的目的地是A大附近新開的一條古色古香的藝術巷。
沈清顯然是做過攻略的,因為臨近中午,她帶著周眠先去了小吃巷。
沈清的身高與周眠接近,或許是因為穿了低跟鞋,她看上去比周眠還要更高一些。
遇到人群擁擠,她甚至會穩住身形單薄的周眠。
女性的手掌很是細長,並不像是男性的那樣寬大,她的指節泛著微微的粉,獨有一種藝術家的美感。
溫熱的掌心扶在周眠的腰窩上,應當是有些冒犯的,但因為禮節性的動作,實在讓人無法反感。
她身上有著長者的溫和,率先一步退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彆了彆耳畔的發絲道:“抱歉,是我冒犯了。”
周眠抿唇,人太多的地方他總是有些不太適應,尤其是這樣喧鬨的地方。
他輕輕搖頭道:“應該是我謝謝學姐,人太多了,學姐還有什麼想吃的,我去排隊。”
青年明明看起是更需要被照顧的那個,他蒼白、低迷,隨時都會被人潮推開。
可他黑色的眼專注看著你,如此認真,眼中的光亮像是揣著一顆真摯的心臟。
沈清有一瞬間頓住,她很清楚周眠對她沒有什麼彆的意思,他一直是這樣過分純粹的一個人。
隻是旁人來不及去了解。
沈清輕輕撇開眼,她嘴角含著笑道:“就當是體驗生活,什麼都讓小眠去做的話,就少了兩個人一起的愉悅感了。”
周眠不是個會說話的人,對方這樣說,他便隻會沉默的應下。
中午的太陽熱烈,他們出來並沒有帶傘,周眠便主動地站在女人的側邊,儘量為她擋住光線。
他們已經買了不少食物了,周眠兩隻手幾乎拿滿了,他的胸前背著攝像機,但他一句怨言都沒有,冷黑的眸中反而帶上幾分細微的暖意。
看上去竟然有些像是陪著女友出來旅行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沈清注意到青年頰側細密的汗水,她從包中拿出一張印花的紙巾,剛要遞給青年,見到青年雙手拿滿了東西,忍不住微微彎眸。
“真是辛苦小眠了。”
周眠抿唇,熾烈的光線下,他蒼白的麵頰上已經慢慢浮出一層淺淡的粉意了。
沈清微微垂眼,纖長濃黑的睫毛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女人細長的指節捏著紙巾,自然地湊近為他擦拭額頭的汗珠。
她的姿態實在太過自然,以至於周眠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來自女性身上清雅的香水幾乎讓他產生一種細微的眩暈感。
他忍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
還要往後退的時候,他聽到這位學姐低而輕地道:“彆動。”
這句話像是某種魔力的咒術,周眠的身體竟真的立住無法動彈。
感受著額頭上輕柔擦拭的力道,青年想,耳根似乎又開始發燙了。
*
兩人吃完飯後便正式開始掃街。
沈清的藝術造詣顯然極高,她有十分充足的耐心與細心去觀察世界,在她的鏡頭下,世界總是充斥著彆樣的溫暖與色彩。
人想要熟悉起來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沈清將攝像機握在手邊,眼神向周眠看去,玫瑰色的唇彎了彎。
他們是很有默契的隊友,周眠幾乎一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走了過去,沈清便將攝像機的鏡頭調給周眠看。
那似乎是一張無意間拍攝到的照片。
巷子上空掠過一隻展翅的雀鳥,花色很漂亮,被熱得有些耷拉下來的腦袋十分可愛。
青年專注地看著鏡頭中的畫麵,光線反射在他的眼中,那些似乎與生俱來的冷淡與陰鬱感像融化的雪水,它們似乎正試圖掙開某種囚.籠,真正地彙入山川河流。
“很漂亮。”周眠輕聲說。
沈清細碎的發落在側臉上,她漂亮的眉弓溫婉細膩,:“那小眠有拍到滿意的作品嗎?我們可以交換看一看。”
周眠握了握相機,最後隻是靜靜地搖了搖頭。
他並不想隨意拿一張照片糊弄人。
沈清看著眼前過於誠實的青年,漂亮的眸光微閃。
她向來最會察言觀色,否則也不會在學校和藝術場上博得那樣的好名聲。
周眠今天顯然有些心不在焉,這是她從一開始就能夠感覺到的。
青年這段時間似乎遇到了不太好的事情,本就蒼白的臉頰顯得更為消瘦,他的專注力變低了,甚至偶爾看到一些古樸的玩意兒會顯出恍惚的神色。
當然,在吃完飯後,青年的注意力顯然被拉回來了一些。
他終於不再是浮遊空洞的狀態,但到底還是狀態欠佳。
沈清微微垂頭,她的儀態一直都很美,此時在光線中抬眸的模樣簡直比某些電影中精心設計的畫麵更為動人。
她對青年說:“不如試試拍攝人物吧。”
“我可以當你的模特。”女人在青年的深黑的眸中如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