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的眼睛一瞬間瞪大。
他幾乎無法理解男人話中的意思, 嘴唇像是失水的魚類一般翕動。
可即便是這樣,青年依然似是無法呼吸一般,窒息到整張臉都是濕重的紅。
左季明溫涼的指尖逐漸從周眠烏黑的發梢挪移到光潔的側臉, 他的唇邊噙著細微溫柔的笑,帶著憐惜、幽冷、無奈的歎息在寂靜的空氣中逸散。
他看向青年的眼神充滿著憐愛。
可火光搖曳中, 男人的手指剪影逐漸異化成了怪誕的臃腫怪物肢體。
周眠終於無法繼續裝作一無所知,他落在耳根的烏發被汙水黏成一撮一撮, 像是一根根猙獰紮人的刺, 青年忍耐著對方怪異的舉動, 趁機猛地撞開男人的身體。
他近乎瘋了般的往外跑。
可腳下在淤泥中沾染上的泥土愈發沉重, 甚至讓他走路的姿勢變得歪扭、無法保持平衡。
周眠急的眼睛通紅, 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絕對不能被抓到。
他抖的不像話的手抓住門把手, 猛地拉動。
一片寂靜。
門巋然不動。
周眠一瞬間呆滯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 這扇門上根本就沒有鎖,左季明在廟裡麵, 完全排除了從外麵鎖上門的可能。
青年越是想,心中便越是膽寒驚悚。
他顫動的手開始瘋狂的扯動門把手,最後甚至嘗試用身體撞開門。
周眠本就生病初愈,這會兒力氣很快便消耗的乾淨。
像是終於意識到無路可逃了。
青年忍不住顫著肩膀, 慢慢地蹲下來。
身後安靜的過分,隻有細微的黏液擠壓、觸手扭動的聲音。
周眠屈著手指,近乎神經質的啃咬著骨關節。
扭曲的啾咕聲愈發刺耳,像舔.舐巨型的舌頭、或是某種密密麻麻的蟲類交.纏身體發出的聲音。
青年哆嗦著嘴唇,終於轉過了身。
他看到了一幅近乎荒誕的畫麵。
長而扭曲的粗.大觸手交錯糾纏在一起,像是蝸牛殼一般的重重墜在男人的身後, 而某些細長如同舌頭、或是人身體中的經脈一般觸手,則是如血肉般細細密密的黏在男人身上。
左季明的臉色幾乎如牆灰一般的白,他像是從扭曲的觸手中走出來,又像是即將被同化,成為觸手的一部分。
它正在慢慢向青年蠕動而來。
周眠渾身癱軟在地,他甚至連尖叫聲都無法發出,喉間隻餘下“嗬嗬”的恐懼的喘音。
左季明的臉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他的眼睛閃爍著非人的光芒。
他的聲音很古怪,像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舌頭,令舌頭打結了一般。
他說:“抓住你了。”
幾乎是在話音剛落的一瞬,觸手們長長的肢體上猛地擠壓裂開了無數個人類的眼球,或大或小,布滿紅色的血絲。
它們瞪得很大,眼球近乎暴裂凸出,分明無法發出聲音,可它們迫不及待眨動的模樣卻像極了某種怪異的嘴唇,在近乎渴望般的對著青年訴說愛語。
周眠感覺自己像是正在做一場荒唐的夢。
左季明任由觸手們舔.吻著青年的每一寸肌膚,而那雙唯一的人類手臂,則是慢慢將可憐的青年攬入了懷中。
他攬著青年一步步走到那尊白色神像本該站立的位置,破碎的瓷片像是叢生的荊棘叢,可很快,它們都異化成了某種潮濕洞穴中的溫床。
周眠被置放在其中,像是被捕捉回來的、無法動彈的可憐雌性。
恍惚間,他聽到一道古怪的音調。
“眠眠...不喜歡我雕刻的神像,那就重新雕刻一些更漂亮的.....送給你......”
橘色的火焰晃蕩的更厲害了。
青年被迫吞下幾口腥怪的黏液,恐懼崩潰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無措.......最後是一片潮濕。
左季明的人形已經無法保持了,他像是一具劣質的類人.皮子,被洶湧的觸手擠壓的近乎變了形。
遮天蔽日的觸手們占有欲十足,每一條裂開的觸手們都想要瓜分青年稱得上甜美青澀的身體,可它們太激動了,激動的不停分裂、產生新的分支。
如此往複。
一直到整間小廟都被觸手們擠滿了。
最後,青年的臉頰、脖頸、肢體、甚至是每一寸皮膚都充斥著古怪的粘液。
他承受不住的哭喊,崩潰,求饒,直到到最後的麻木。
可是沒有用的。
時間像是被無限的拉長,周眠不知道自己暈厥又清醒了多少次,他看不清外麵的天色,隻在麻木中渡過每一次的漲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