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憋悶,在周眠送他下樓的時候,忍不住提起了許靜深的事。
四下無人,少年眼圈隱隱紅了些,黑潤的眸中仿佛有掩著細碎的水光。
他低聲道:“周眠哥,那個許靜深,我總覺得他對你有意思......”
話沒說兩句,少年便聽到周眠微涼的、不讚同的語調:“小淮,話不能亂說,靜深是我多年的好友,他如果對我有意思我會沒有感覺嗎?”
“你就是想太多了。”青年蹙眉道。
談淮微微動了動喉頭,他微微捏緊了衣袖,最後還是勉強笑了一下,對青年道:“抱歉,就當今天是我想太多了,但是周眠哥還是稍微注意一點,畢竟他隻是你的朋友,有時候......你們的互動實在是太親密了。”
周眠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說下去,兩人的氣氛一時間都陷入僵硬的狀態。
這種微妙的冷戰狀態是第一天談淮主動打電話來才算解除的。
但在這次之後,談淮明顯的感覺到周眠似乎對他越來越冷淡了。
青年像是驟然冷卻了戀愛熱度,微信開始不怎麼回,約會的時候捧著手機,手指忙碌地回應彆人。
即便談淮委屈的提起來,周眠也隻會不鹹不淡的敷衍過去。
兩人更是許久沒有再約會過了。
如果一定要約會,周眠隻會約在酒店裡。
像是對待隨便的炮友一般,除了身體上的親密,他們幾乎沒有什麼過多的交流。
談淮幾乎要被青年這樣的冷淡逼瘋,他甚至不能對此表示不滿,因為周眠並不會給他想要的反應。
青年隻會平淡的抬眼,冷靜的說:“你又在鬨什麼?”
這隻會顯得他更加無理取鬨。
談淮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隻是因為他表達出了對那個許靜深的不滿嗎?
他也曾開誠布公的想要和周眠解決兩人之間的矛盾,但周眠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青年說:“你怎麼又扯上了靜深?”
談淮忍不住紅著眼問:“那周眠哥為什麼會突然對我冷淡下來,一定是他對你說了什麼。”
周眠卻隻是用一種不耐煩的眼神看著他,冷淡道:“你怎麼會這樣想?靜深最近一段時間忙著研究院的工作,在家裡待的時間都不久。”
談淮張了張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看著青年冷淡的表情,突然湧起了一陣恐懼的錯覺。
周眠可能不喜歡他了。
他們隻在一起不過兩月,周眠哥就不想要他了。
他甚至不敢再多說一句,生怕聽到更錐心的話語從他喜歡的人口中說出。
談淮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回到家的。
晚上很冷,他的臉已經徹底凍的沒有知覺,回到家的時候,他看到了他的父親冷淡地坐在沙發上。
談向文並沒有詢問他的異常,隻是淡淡的道:“談淮,我希望你能夠記住你是誰,不要給談氏蒙羞。”
他的父親語意不明,談淮卻沒有力氣繼續想下去了。
那天晚上談淮做了幾個噩夢,到最後,他甚至是睜著眼睛到第一天的。
他開始不敢給周眠發信息,掩耳盜鈴一般地欺騙自己和青年還是相愛的。
但是沒辦法,像是故意一般的,周眠的朋友圈開始出現一些其他男人。
先是緊扣的雙手,隨後是攬住的瘦腰,最後甚至是近乎曖昧的借位親吻照。
談淮根本無法忍耐,但他不敢問青年,他又像是恢複到了從前的模樣,隻敢悄悄跑去酒吧窺視青年。
‘夜色’依舊人潮洶湧、燈光迷亂,但談淮還是能夠一眼看到周眠。
青年永遠都是萬眾矚目的,無論是被牛仔褲包裹的修長的腿彎、纖瘦有型的腰身,還是那張精致的恰到好處的臉龐,總會有人像是聞到腥味的狗一般纏在青年身邊。
周眠並不拒絕他們的示好,他似乎全然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男友,此時隻顧著沉浸在酒液與曖昧之中。
談淮幾乎要控製不住心中將要腐爛的嫉妒,指骨被捏緊的指甲摳挖的滲出了星點血跡。
他穿過人群,微微垂著頭,下頜線抵著高領的毛衣邊緣,一雙黑色的眼悶不透光,隻顧著死死盯著青年。
不少人被少年撞到,卻又在看清對方詭譎的狀態後吞下了喉頭罵人的話。
瘋子。
被他逐漸靠近的青年卻像是渾然不覺一般,周眠捏著手中的酒杯,身邊一個相貌英朗的男人攬著青年的腰身,勾唇笑道:“前一段時間不是說交了個稀罕的小男友嗎?現在這是分手了?”
周眠隨意瞥了眼逐漸靠近的少年,確保對方能夠聽到,青年笑笑道:“嗯,早就想找他分手了,一直不搭理我呢。”
“怎麼分手了?”
周眠毫不在意的抿下酒,散漫道:“就是個小孩子,答應他在一起也就是看他可憐,玩玩而已。果然,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又沒權又沒錢,出來玩還要找家裡要錢,嘖.......跟他在一起每一天都讓我受不了。”
談淮站在兩人之外的距離僵住了,少年的臉輕輕垂著,迷離的燈光打在那張俊朗的眉目上,甚至有些怪異的扭曲。
周眠微微挪開眼神,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還是繼續平靜道:“剛剛已經跟他在手機上分手了,怎麼樣,今晚要不要約?”
男人眼神中閃過幾分癡迷,壓著嗓子道:“行,酒店我已經定好了。”
周眠豔麗的麵上慢慢漾開一道華美的笑意,他低聲道:“好。”
談淮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有人被他擋到了,不耐煩道:“誰啊,在這站著當木頭人呢?”
這人說著,看了眼微微佝僂起身體的少年,心頭悚然一驚。
少年嘴唇誇張地張著笑,他的眼睛陰戾的像是一頭掙脫囚籠的狼,漆黑如霾,偏偏他的眼瞼是紅的,眼球中不斷有液體溢出。
他慢慢捂住自己的眼睛,抖動著肩膀,像是即將破裂的木偶娃娃。
原來都是騙他的啊.......
這怎麼能行呢?
談淮近乎恨意的盯著門口與男人一同離去的青年,他嘗到了口中的血腥味。
談淮打開手機,抖著手撥通了電話。
嘟嘟的聲音像是某種不詳的征兆。
很快,電話接通了。
“李助理,我同意之前父親的要求。”
對麵似乎安靜的幾秒,隨後又說了幾句什麼。
談淮青白的臉微微抽搐,一字一句說:“我要那些勾引周眠的賤人全都在雲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