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酒量好,周嘉和沒喝多少,許靜深酒量淺、又上臉,這會兒難免有些暈乎。
其他人更是醉倒一片,最後是周眠和周嘉和幫著那些同學和朋友打車回的家。
因為許靜深醉了酒,意識迷糊,周眠就索性把人帶到周家睡下。
周眠催著周嘉和先洗澡,他則將男人帶到客臥去了。
許靜深這會兒整張臉都是紅的,是那種白裡透紅,像是抹了胭脂一般。
男人半躺在床上,黑色的眸中彌散著水霧,他的眼鏡已經有些歪歪斜斜的了,金絲鋁框在鼻梁上壓出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
周眠無奈地拿毛巾給他擦拭額頭沁出的細密汗水,順手將金絲眼鏡框摘下來放在床頭櫃上。
因為男人是躺在床上的,礙於姿勢,周眠隻能一條腿半跪在床上,一隻手給男人擦拭臉頰頸部,另外一隻手撐在床上。
許靜深雙手交疊,這會兒看上去甚至有些乖順的模樣。
他的酒品很好,一般不會發酒瘋。
隻是周眠發現,自己在給對方擦拭臉頰的時候,男人一直都睜著眼盯著他看。
沒有眼鏡的遮擋,男人狹長眼中的情深幾乎無法掩飾。
“眠眠.......”
他輕輕張唇道。
周眠低低應了一聲,擦拭好了便要起身,可一雙骨節修長的手腕不輕不重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許靜深與他相同顏色的白色襯衣領口鬆開了兩粒。
對方的鎖骨很漂亮,微微弓起的弧度,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
當然,此時這隻白瓷般的蝴蝶上隱約多了幾枚紅色的花紋,像是被畫筆蘸取蜿蜒塗抹了一般,鮮豔的過分,甚至生出了幾分情.色的意味。
周眠一瞬間像是被灼燒到了眼球一般,下意識心虛地挪開了眼神。
他當然該心虛的,畢竟他便是那位‘畫家’。
許靜深水色的眼眸輕顫,令人聯想到水麵泛起的漣漪。
“我很渴,眠眠。”
他這樣說。
周眠下意識動了動喉結,他趕忙要起身,聲音都不由得小了下來:“我去給你拿.......”
沒等他說完,男人拉著他的力氣大許多。
周眠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平時也鍛煉身體,但無疑的,許靜深身體中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青年一下沒穩住身體,半砸倒下來,恰巧被男人嚴嚴實實地攬在懷裡。
許靜深朦朧的眼盯著青年的唇,他的語氣意有所指,卻又荒謬的認真:“我很渴,眠眠。”
周眠有些好氣,又有點好笑。
但到底沒有拒絕對方。
大概是喝醉了,許靜深的吻技一言難儘。
他並不是單純的親吻,而是用牙齒、舌尖去舔吻、刺激青年。
或許太投入了,又或許是對方唇齒間的酒香也蠱惑了青年的意誌,他們全身心的沉浸在一種靈.肉貼合的感觸之中。
直到周眠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很輕的一聲,卻像是驚雷一般炸響在耳畔。
青年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因為他看見了周嘉和近乎空白的表情與逐漸泛出紅色的眼眶。
不知道是出於羞恥還是什麼更加難堪的反應,周眠猛地推開了許靜深。
許靜深約莫還是有意識的,見到周眠古怪的表情與動作,他下意識的也朝著門口看了過去。
空間寂靜的讓人難捱。
在周嘉和被背叛一般的眼神中,周眠恍然生出了一種偷情被抓住的錯覺。
當然,錯覺隻是錯覺。
周嘉和的聲音猶如被凍上的泥土,嗓音沙啞如砂礫:“哥,靜深哥,你們在做什麼?”
許靜深張了張唇,他的眼神看上去清明了許多,向來溫和的麵容幾度變化,他張了張唇,正要說什麼時候,便聽到了身邊的青年平靜的聲音。
周眠說:“周嘉和,你進彆人的房間之前不會先敲門嗎?”
他似乎有些不理解,但很快,周嘉和的態度又讓他想到了一些糟糕的往事,於是他的臉色逐漸難看了起來。
青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聽,不過你高考也結束了,我和你靜深哥也沒什麼可瞞的了。”
他說著,頓了一下,語氣如同一個尋常的通知一般:“如你所見,我和你靜深哥在一起了。”
許靜深慢慢握住了青年的手掌,仿佛需要從中獲取力量,男人的聲音很慢,卻也十分堅定道:“嘉和,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
周嘉和的眼神甚至是有些茫然的。
他人生中最依賴、最熱愛的人,和他人生中如導師一般尊敬的男人在一起了。
如果是薑元致,周嘉和可以惡語相向、可以扮可憐、可以故意使心機,甚至可以憑著‘弟弟’的名頭去讓周眠為他妥協。
他想過無數的可能,唯獨沒有想過站在周眠身邊的人會是許靜深。
許靜深是他們家的恩人、是周眠和周嘉和的親人、是將他們放在第一位置的人、是無數個日日夜夜為他們洗手作羹的人,他們在一起了,周嘉和甚至可悲到去用惡毒的語言去攻擊對方都做不到。
尤其是周眠逐漸變得警惕、懷疑、冷漠的眼神,更是如同刺入神經的銀針,讓周嘉和應激般地想起從前他越軌後,青年對他的厭惡與抵觸。
他無論如何都忘不了,周眠知道他的心意後說的第一句話是——
“周嘉和,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