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姑娘還太小,才八九歲的樣子,能想到上京狀告已是不易。
光憑自己,想告到禦前拿回家產實在是太難了。
而且,還帶著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妹妹,能不能安全走到京城都還未知。
就算成功告了禦狀,拿回家產,能不能守住又是未知。
陳明月悲憫的歎了一口氣,“你還這麼小,光靠自己,如何能安全走到京城?如何能狀告得了你叔叔嬸嬸?”
小姑娘目露茫然。
帶著妹妹從青樓逃出來走到這裡,已是曆儘千辛萬苦,好幾次長時間討不到銅板和吃食或者討到了又被彆的乞丐搶走差點餓死街頭。
而京城,還不知何時才能走到,又或者會不會餓死在半路?
還有到了京城之後,又該如何狀告叔叔嬸嬸?
這些之前她都沒有細想,全憑借著一股恨意走到了這裡。
這位夫人說得對,自己年紀尚小,又毫無依靠,真到了京城,她該如何見到一直待在宮裡的皇上,狀告奪了家產還把自己和妹妹賣進青樓的叔叔嬸嬸?
小姑娘茫然了片刻,很快眼神又變得堅定,回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爹說過,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等我去了京城,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爹還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知道我年紀還小,短時間內報不了仇,養活自己和妹妹都難。
但隻要我和妹妹還活著,有朝一日,我們一定會報仇雪恨的。”
小姑娘攥緊了拳頭,滿臉憤怒仇恨。
這小姑娘,看著和楊修慧差不多大小,又慘遭家破人亡和被親人賣身青樓的大難,不免讓陳明月起了惻隱之心。
“你叫什麼名字?以前家裡是做什麼的?”
遲疑的看了她一眼,確定她對自己並無惡意之後。
小姑娘才回道:“我叫沈歸荑,我妹妹叫沈菱歌,家在平南,以前家裡經營著一家小茶樓和一家小食肆,生活也算富裕。
不過那茶樓和食肆現在都被我叔叔嬸嬸強搶了去。”
平南?
陳明月細細回想,合陵郡附近沒有叫平南的地方,她對這個地方也沒印象。
沈歸荑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難為她們兩個小孩子能走到這裡,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挨過多少打?
做了母親之後,真是看不得這些。
小小的身子布滿了許多新傷舊傷,又聽了她的過往,陳明月越發心疼。
動作輕柔的幫她把傷都處理好,領著她到屋外,讓大夫再給她細細把一次脈。
喝過熬好的藥後,藥童買了幾個白麵饅頭回來,沈歸荑露出饑餓目光。
顧不上道謝,從藥童手裡接過裹著白麵饅頭的油紙急切打開,抓起一個就囫圇往自己嘴裡塞。
看來她真是餓急了,吃得有些凶,陳明月忍不住開口提醒,“你慢點吃,當心噎著。”
沈歸荑胡亂的點點頭,依舊大口咬著饅頭,咀嚼吞咽的速度卻慢了很多。
隻三四口,她就吃了一個比她拳頭還大的白麵饅頭。
隻一個便不吃了,仔細的將剩下的饅頭重新包好,滿足的抱在懷裡。
剩下的,她要帶回去和妹妹一起吃。
這麼多饅頭,省著點吃,足夠她們姐妹吃上三天了。
喝了藥,吃了饅頭,感覺身體的疼痛已經消失大半,沈歸荑抱著饅頭,朝陳明月鞠了一躬。
“多謝這位夫人相助,歸荑定會銘記於心。”
說罷,抱著那包饅頭急切的跑出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