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公路，僅有一個孤零零的鐵牌子矗立著，上麵是十五路公交車的路線圖。
“公交車會來嗎？已經十點半鐘了，站牌上寫著停運時間是十點鐘。”
秦諾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站起來活動身體。
今晚的溫度很低。
如果可以，他很不希望十五路公交車的出現。
甚至願意在馬路邊乾站一晚上。
大約在十一點鐘左右，坐在馬路牙子上的秦諾百無聊賴時，遠處凹凸不平的公路上，兩道黃中帶綠的車燈刺破黑夜。
十五路公交，來了。
公交車開的很慢，從看到車燈到它進站停穩，共用了五分鐘。
“叮咚！楓葉路到了，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從後門下車，下車請走好，下一站黃河路。”
“車輛進站，請行人車輛注意安全，十五路無人售票車，請乘客從前門上車，上車投幣兩元，車上不找零。”
熟悉的廣播聲傳入耳中，秦諾一個激靈竄起。
“不是吧，現在都十一點鐘了，十五路公交真的還在營運。”
作為一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無神論者，他一直以來都不信任何牛鬼蛇神、仙佛妖怪。
但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信！
說不慌，那是假的。
“不管我們遇到什麼困難，也不要怕，微笑著麵對它！
消除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麵對恐懼！堅持，才是勝利！加油，奧利給！”
秦諾趕忙念誦正能量語錄，給自己鼓氣，然後強做鎮定地掏出兩塊錢，從前門上車。
這是一輛老式dl牌單機客車，汽油發動機。
車長約11米，前後擋風玻璃傾斜，車身白底藍邊，車頭處鏽跡斑駁，右側還有一處明顯的凹陷。
與白天乘坐的十五路公交，完全是兩個時代的產物。
車內地麵還算乾淨，但掉漆現象很嚴重，座椅也全是木質的。
坐上去就像坐在棺材板上麵一樣，很不舒服。
“車輛起步，請坐穩扶好。歡迎您乘坐十五路無人售票車，上車請往裡走。”
秦諾沒有馬上坐下，而是借著找座位的工夫打量車內情況。
司機是個中年人，四十出頭的年紀。
穿著泛舊的公交公司製服，暴突的眼球緊盯前方，雞爪似的乾枯手掌像是被膠水粘住一般，死死抓著方向盤。尛說Φ紋網
蒼白的臉龐看不出悲喜。
秦諾磨磨蹭蹭杵在原地，他也不催促，脾氣相當好。
車內坐著的乘客不少，但有三個顯得不大一樣。
第一個是緊挨著駕駛位置的上班族。
麵相憔悴、虛弱、眼窩凹陷，發際線非常危險。
感覺到秦諾的目光，這人隻稍稍抬頭對視一眼就趕緊低下腦袋，雙手一直抱著公文包生怕丟了似的。
第二個，是坐在後車門位置，睡衣打扮的矮胖大叔，脖子上的大金鏈子價值不菲。
第三個，是倒數第二排的壯漢，隱約能看到胳膊上的社會人紋身。
三人年齡、外貌不同，但神情卻如出一轍的焦慮。
瞳孔在眼眶左右轉動，十分不安。
除此他們之外，車內其餘乘客都以一種背部挺直、雙腿並攏、脖頸四十五度低垂的詭異姿勢坐在座位上。
無聲無息，安靜的可怕。
秦諾麵無表情，找到一個靠走道的位置坐下。
旁邊是一位穿著花裙子的女人。
瀑布般的黑發垂落至地，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顯出一種病態白色。
冬天可還沒完全過去，她的穿著打扮根本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