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根本想不明白，這名女子與他不過萍水相逢罷了，為何要對他這樣好。
難不成他做的那個夢是真的？
這個女人，真的和他有一段命定的姻緣？
心底升起一股子莫名的異樣感，沒等皇帝再問，張寡婦就倒水一樣的開了口，“還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帶你鳧水害了你心底歉疚！”
“要我說，咱們當女人的就是不能太善良，你一個大男人，若是真的不願意鳧水，她這樣一個瘦瘦小小的弱女子難道還能強迫了你不成！”
“到頭來好了，你這小和尚病一好，拍拍衣服走得乾脆得很，哪裡還管人家姑娘的死活……”
“好了！”見張寡婦一直喋喋不休，皇帝也有了些不耐煩，“你自己過得不幸，也不能認為天下的女子都跟你一般。”
“貧僧從來都沒有說過不管她，倒是你，一直在此處挑撥離間是何居心！”
張寡婦被吼得一愣。
還沒回過神來，皇帝已經將林淳歡抱起，放在了他醒來時躺的那張床上，還沒給人蓋上被子，林淳歡已經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她的高熱是真的。
但當然不是因為照顧皇帝。
她在紅袖樓中，遇到難纏的，要求多的客人，連著好幾天不眠不休的時候也是有的，這樣照顧人的強度，還不至於讓她支撐不住。
這高熱，是昨夜她趁著張寡婦睡著，倒了湯藥，脫了外衫，一盆一盆往自己身上澆的涼水，是站在風口連續不停的吹了一個多時辰的冷風換來的。
為的，便是今日合情合理一暈。
“你怎麼回來了？”
看到的人的第一眼，林淳歡根本不問自己的情況，強撐著坐起身來，滾燙的指尖拉住那有些發皺的僧袍，“我不是讓你快走嗎？”
“銀錢都給你了，你還回來做什麼？！”
皇帝被說得呼吸一滯，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子，滿心滿眼的為了他，隻是因為一點兒歉疚，就連自身的安危都不顧了。
皇帝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情愛，隻是驚訝於這份良善。
將林淳歡重新扶著躺下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其實那些人，也不那麼打緊，我有法子對付他們。”
“倒是你，都已經病得這麼嚴重了，怎麼還有心思去管旁人。”
“你不是旁人。”聽到這話後，林淳歡的語氣更加嚴肅，“若是那些人本來無礙，那我拉著你鳧水，就更是害慘了你了。”
“若是不能親眼看著你平安，我要怎麼過意得去。”
皇帝長長歎氣，他覺得張寡婦還是有句話沒說錯的，有時候，人真的不能過於善良，不然也太受罪了。
“好了，你現在病得很嚴重，我去給你找個大夫來吧？你可有相熟的大夫？”
原本隻是隨口的一句詢問，可話音落下後，皇帝才發現林淳歡眼底的落寞，和她強撐起來的笑容。
輕輕搖頭，林淳歡抿著唇笑，“謝謝你啊小和尚，不過……不用了，我這樣的人，一般是沒有大夫願意給我治病的。”
“你若是有心的話，不如送我回家吧。”
她這樣的人？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