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王哥笑了笑,他抱著女兒往裡看了看:“是來和朋友喝咖啡了麼?我剛才看著像你,沒好意思打擾你和朋友。”
蘇瀟雨愣了一下,“這家店——”
王哥點了點頭,表情溫和:“這是我從憶風離開後開的,以後你常來,哥給你免單。”
蘇瀟雨笑了笑,這一次笑容就沒那麼尷尬了,王哥的女兒看著蘇瀟雨伸出一隻手:“姐……姐姐……”
蘇瀟雨天生喜歡小孩子,她握了握她遞過來的手,王哥看見了微微的笑:“真巧,沒想到在這兒會遇到,阮總那邊現在還好麼?還那麼忙麼?”
蘇瀟雨盯著他的眼睛看,她真的是在這張臉上看不出一絲絲怨恨。
到底年齡在那,知道她在芥蒂什麼,王哥看著蘇瀟雨溫和的說:“公司的事兒,錯綜複雜,其實我後來也都知道了,阮總是個好人,我歲數大了,如果不是她保著我,現在——”他苦笑的抱緊女兒:“不知道還能不能有這份平靜的幸福。”
蘇瀟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著王哥的話,她雖然剛畢業不能明白理解這裡的是非曲折,但畢竟也在億風待了一個多星期了,有些事兒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她前些日子還聽到財務部的感慨,說什麼王總監一把歲數了,讓人當槍使了,再結合今天他的話,難不成,阮總當時辭退他,明著是攆他走按著卻是保護了他?
蘇瀟雨不適合多想這些事兒,一想多了她就頭不舒服,乾脆不去琢磨。
剛到樓下,她就接到了李嫣的電話,聽聲音,李嫣有點緊張:“小雨,回來的時候小心點,阮總心情不好。”
蘇瀟雨聽了不免忐忑,她到的時候,李嫣手裡拿著文件,如臨大敵一樣站在辦公室的門口。蘇瀟雨想要問李嫣怎麼了,可看她那表情也不敢多問,乾脆跟她站在一邊。
辦公室裡很快的傳來一個女人壓抑低沉的質問聲,間或夾雜著阮總毫無感情的對峙。
“阮憶,你什麼意思???東區的新廠的事兒你連招呼都不跟我打???”
“你有沒有把董事會放在眼裡,有沒有把家族利益擺在前麵?”
“你不要永遠那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行嗎?”
“她們走了,你是不是就永遠出不來了?!你要這樣自閉到什麼時候!!!”
……
伴隨著近乎咆哮的斥責聲,門被一把推開了。
一個一身黑色穿著的女人暴躁的走了出來,她緊緊咬著牙步伐飛速,腳下生風。
李嫣一直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蘇瀟雨卻偷偷的瞟了一眼那個女人,也是個美人呢,隻是眉目暴戾的揉成了一團,表情也是讓人恐懼。
再進辦公室的時候,阮總坐在椅子上,她似乎很疲倦,一手揉著頭,淡淡的:“把我的咖啡拿進來。”
又是咖啡。
蘇瀟雨感覺阮憶的精神可能就靠這咖啡支撐著。
喝了咖啡之後,阮憶沒什麼反應,如常的處理著公事,李嫣在那彙報工作,同樣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蘇瀟雨站在原地盯著看了半天,唇動了又動,想說點什麼又不敢,最後她待的難受,乾脆溜到旁邊的人事部那,藍經理一看見她趕挺開心,“來來,小雨你來得正好,我們剛出去買的水果,你來吃點。”
蘇瀟雨順了倆草莓吃,藍經理也跟著吃,順便八卦:“看見剛才那個強勢的一身黑衣服的女人了嗎?那是阮總的表姐,穆心,脾氣老不好了,倆人特彆不合,每一次來都要跟阮總火拚一下!”
“她也是公司的嗎?”
“對啊對啊,你看咱們阮總不聲不響也不跟她爭辯的,可她卻一直咄咄逼人,哎,來一次,咱們總公司跟著鬨心一次。”
蘇瀟雨頓了頓:“是表……姐?”
藍經理點頭:“可不是麼,咱們這阮總啊,沒有什麼手足親人,唯一的表姐啊,還爭鋒相對,也是可憐。”她摸了一下下巴:“怪不得她性格這麼古怪冷僻,這豪門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正聒噪著,李嫣走了過來,她一進來,整個部門的人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一片安靜。
李嫣沒什麼表情,她走到蘇瀟雨身邊:“阮總鼻炎犯了,你去買點藥。”
蘇瀟雨點頭,她衝背後的同事點了點頭,拿了車鑰匙出門了。
回來的時候,蘇瀟雨看著阮憶的確看著不是很舒服的樣子,她臉色蒼白,額頭上似乎有虛汗,正靠在老板椅上眼睛痛苦的緊閉著。
房間裡的窗簾拉的緊緊的,一室的黑暗,讓人心生壓抑。
蘇瀟雨看著心裡不是滋味,李嫣知道阮憶的脾氣,壓低聲音囑咐:“阮總不舒服的時候很煩彆人過去打擾她,我要去看一下東區的會議部署情況,你輕易不要打擾。”
蘇瀟雨點頭應了,李嫣去忙了,以前,這樣的空閒是她最為期待的,可現如今,她手裡的也看不下去,做點什麼都心不在焉的。
雖然李嫣有過囑咐,但她還是煎熬忍耐不住,磨蹭猶豫糾結了十分鐘,她去敲門了。
敲門聲很輕。
蘇瀟雨秉著呼吸忐忑的等待。
過了足足半分鐘,低低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進。”
打開門,蘇瀟雨走了進去,阮憶蹙著眉靠在老板椅上,她抬了抬眼,看見是蘇瀟雨又閉上了。
蘇瀟雨把藥拿了出來,又給她倒了溫水:“吃點藥吧,阮總。”
阮憶沒有動。
她的眉毛痛苦的蹙著,手用力的按著額頭。
她的鼻炎已經是老毛病了,每次來,鼻子還好,帶的整個頭都會跟著疼,越發的讓她煩躁痛苦。
要是李嫣看阮憶這樣早就不敢說什麼退出去了,蘇瀟雨也想著她的吩咐要離開的,可是看著阮憶那蒼白的臉,她有點難受:“阮總,不吃藥會更難受的。”
阮憶沒有睜開眼睛,鼻音很重:“沒用的。”
她這些年吃藥跟吃飯一樣,都要免疫了。
蘇瀟雨輕輕的歎氣:“要不我去拿冰塊冷敷一下試一試?”
她記得以前素柔會偶爾的犯鼻炎,但一般都是熬夜忙著考試突擊的時候才會有,那時候她就會呼天搶地的拿冰塊按在臉上有的時候疼的直在床上打滾。
可是阮總呢?
大概是隱忍慣了,蘇瀟雨居然在她臉上看不到一絲痛苦。
阮憶沒有反應,隻是安靜的躺著,蘇瀟雨靜靜的等待了片刻,就在她要出去的時候,阮總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看著蘇瀟雨低聲說:“過來。”
這一聲“過來”,讓蘇瀟雨有點恍惚,那一刻阮總的表情像極了她第一次夢到她時的樣子。
幾乎是本能的,蘇瀟雨走了過去,阮憶盯著她看,眼前的人依舊是那樣的清爽乾淨,她的身上有著女孩獨有的香氣和沐浴露洗發水的味道,蘇瀟雨就那樣看著她,眼裡的擔心幾乎要溢出。
小雨不知道阮總叫她乾什麼,以為讓她給拆藥的包裝,正要問,腰間一緊,蘇瀟雨身子僵硬住了,她的眼睛陡然睜大,半張著嘴,直接成了呆瓜。
坐在老板椅上的阮憶兩手擁著蘇瀟雨纖細的腰,靜靜的把頭埋進去,她的長發滑動,在那一片馨香之中隱沒了眼角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