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沈佳音也不會多嘴過問。
反倒是葉姝妍主動開口，十分糾結似的問道：“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沈佳音停下腳步，望向她。
“你最近好像都沒有跟周沫在一起。你們以前不是跟連體嬰一樣，隻要有機會就寸步不離的嗎？”
似疑惑，又似試探。
沈佳音直接道：“鬨掰了。”
真鬨掰了？
葉姝妍還挺吃驚。“為什麼？”
“因為我跟蘇家斷絕了關係，以後每個月貳拾萬零花錢沒有了。她大概是怕我以後纏著她蹭吃蹭喝吧。”
“貳拾萬？蘇家才給你貳拾萬零花錢？”葉姝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貳拾萬對普通人來說是不少，可在他們這個圈子，這點錢夠乾什麼呀？
若菲姐衣帽間裡那一排排限量版的鞋子包包，隨便拎一個出去賣，恐怕也不止這個數目吧？
可他們竟然隻給沈佳音貳拾萬！
如果是真的，這差彆對待，簡直不要太過分！
沈佳音苦笑：“對啊。他們大概是覺得，對我這種窮酸乞丐來說，一個月貳拾萬已經是巨款了吧。”
“你不是騙我玩的吧？那你沒事兒就去品牌店一擲千金，哪裡來的錢？”
自己買不算，還要給周沫買買買！
“家裡長輩們給我的紅包啊。奶奶他們從來不會厚此薄彼，過年過節紅包，我也是有的呀。不過，也被我揮霍得差不多了。”
葉姝妍點點頭，確實是這麼回事。他們家人都大方，紅包都很豐厚。
“那周沫不知道？”
“嗯，我沒跟她說。”
至於原主是出於什麼心理沒說，沈佳音也不想去琢磨。
反正周沫一直以為沈佳音的錢都是蘇家給的，所以聽說沈佳音要脫離蘇家，她才急得上躥下跳。
葉姝妍難得誇了她一句：“看來你也不算太蠢！我是說，你以前！”
現在她明顯變聰明了，整個人看著都順眼了。不像以前那樣一天到晚乾蠢事，搞得自己神憎鬼厭的。
“沒事，我以前是做了不少蠢事。不過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過蠢，沒遇到過幾個渣呢，對不對？”
“對……吧……”
可是，為什麼葉姝妍覺得她說的這個“渣”不單單指周沫，還有她哥呢？
真是見鬼了！
明明是沈佳音對不起她哥！
“哎，沈佳音，我再問你個問題吧？”葉姝妍衝動地脫口而出。
沈佳音沒拒絕：“你說。”
“你對若菲姐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
這種問題好像很蠢，而且也沒什麼意義。
沈佳音大膽推測：“你是想問我恨不恨蘇若菲吧？”
“嗯。”既然她猜到了，葉姝妍乾脆就承認了。
看來，小姑娘對蘇若菲的信仰開始崩塌了呀，不然不會想這種問題。
“如果我說不恨，那絕對是騙人的。不管抱錯是誰的責任，她霸占了我的位置，享受著本屬於我的人生，這是不爭的事實。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葉姝妍巴巴的望著她，用眼神詢問：那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回到蘇家以後，她處處彰顯自己的高貴、優雅，跟家裡人有多親近，甚至家裡的傭人有多敬重她這個大小姐。比如我一開始也覺得貳拾萬不少了，直到她狀似無意地告訴我，她的零花錢是我的數十倍，她一套首飾價值千萬.”
“也許那就是她平常的樣子，並不是有意做給你看的呢？”
葉姝妍還是忍不住替蘇若菲辯解，哪怕自己也覺得這句話沒有什麼說服力。
沈佳音卻沒試圖去說服她，直接道：“你覺得是，那就是吧。時間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葉姝妍一時十分糾結。
沈佳音竟然一句話也沒多說，好像自己信不信，她壓根就不在乎。
又或者說，沈佳音已經習慣了自己對她的臭罵，對若菲姐的百般維護！
以前沈佳音辯解的時候，自己好像也從來沒給過她機會，每次都是直接打斷，然後開懟！
若菲姐好像也沒給過沈佳音辯解的機會，每次都打斷得恰到好處，差點沒憋死她！
沈佳音腦子笨，思路很容易就被打亂了。她嘴巴也笨，一激動就更是詞不達意，有時候還顛三倒四的！
記憶裡，沈佳音對上若菲姐，好像從來都沒有占過上風！不管是形勢上，還是口頭上！
沈佳音倒了水，說了一句“晚安”就直接上樓去了。
葉姝妍望著她的背影，明明腰杆挺直，如鬆如柏，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的話題，總覺得她看起來有點可憐巴巴的。
聽說她養父母那邊沒什麼親人了，連最疼愛她的外婆都去世了。至於那狼心狗肺的舅舅舅媽，還不如沒有呢！
現在跟蘇家也徹底鬨掰了，連唯一的好姐妹都是個虛情假意的小人，她不知不覺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
反觀一直以來好像飽受她欺負的若菲姐，依然是蘇家名副其實的掌上明珠，依然是眾人熟知的蘇家大小姐，過得風光無限！
如果事實跟自己一直以為的截然相反，沈佳音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那她從前幫著若菲姐欺負沈佳音算什麼？
助紂為虐了嗎？
難怪沈佳音心灰意冷，性情大變。一直以來，她分明就是四麵環敵，根本就沒出路啊！
這樣看來，沈佳音已經很堅強了，一個人默默支撐了這麼久！
換了她，估計早就扛不住了吧？
“妍妍？傻站在這乾什麼？”
葉靜婉下樓來，看到女兒一個人傻傻地站在樓梯口，瞧著還有點失魂落魄的。
這是跟蘇若菲鬨矛盾了？
應該不能吧？
記憶裡，她們兩個可從來沒紅過臉！
“想什麼呢？跟丟了魂似的？”
葉姝妍回過神來，巴巴地望著母親，扁扁嘴，委屈巴巴地問：“媽，我是不是做錯了？”
這沒頭沒腦的，她怎麼回答？
“什麼錯了？”葉靜婉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不會是生病了吧？
葉姝妍沒躲開她的手，反而湊過去，在她手心蹭了蹭。
“我沒生病啦。隻是突然發現，我以前可能做了一件錯事，蠢事！”
葉姝妍改抱住母親的腰，擠到她懷裡去尋求安慰，就像小時候那樣。
在父母和兄長麵前，她永遠都可以是小孩子！
哪怕受了一點點委屈，隻要撒個嬌告個狀，就會有很多人替她討回公道！
可沈佳音三歲就沒了父母，除了外婆，恐怕沒什麼人給過她溫情。好不容易回到蘇家，也是眼淚多過歡笑……
葉靜婉抱住她，摸摸她的後腦勺。見她擺明了不想說，也就不追問，隻是語重心長地說：“那就知錯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