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文安之才終於開始慌了。
於是他這位和孫可望杠了十年的夔東督師。
在去年年末統籌夔東諸將,發起了重慶戰役。
第一次乾起了抗清的正事。
可是文督師的第一次抗清。
便因為譚詣和譚弘的叛變而功敗垂成。
事到如今,這位在內鬥中耗儘了精力的夔東督師。
最終在夔州倒下了。
而他能留給闖營諸將的也就隻有深深的悔意了。
“小老虎,是我塔天寶當初被豬油蒙了心。”
“竟然會附和文督師反對出兵。”
“早知道這天下會被韃虜得到。”
“當初我塔天寶就應該趁著西營反攻之時。”
“拚上老本,我韃子乾一場啊!”
塔天寶聞言也是內疚不已,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無論是在西營反攻時還是在長江之役時。
若是闖營內部能夠達成一致,配合孫可望領導的西營的話。
那麼天下戰局終究是有希望的。
但是闖營和西營本就有夙怨。
而孫可望又隻是張獻忠的義子。
在輩分和資曆上遠遠遜色於闖營諸將。
所以早在孫可望請封秦王之時。
高一功就曾經斥責過孫可望的使者。
他說闖營諸將昔日都是和張獻忠平起平坐的存在。
論起輩分,高一功、劉體純、袁宗第、黨守素等人全是孫可望的叔父。
他們這些叔叔聯明抗清後,所封的最高不過公爵。
而孫可望區區一個侄兒,又豈能窺視秦王之爵?
正是由於在輩分上有如此大的差距。
所以塔天寶、黨守素等人根本不願意屈居孫可望之下。
這也給了文安之能夠拱火和操縱的空間。
同時孫可望三兄弟的內鬥也出自於此。
孫可望的確是很難讓西營中的弟弟和闖營中的叔叔完全服從自己。
但要是坐在他位置上的是張獻忠,那麼情況就好多了。
畢竟八大王從小抽四兄弟抽到大。
無論孫可望還是李定國,硬是怎麼抽都不哼一聲。
還一直給八大王鞍前馬後,儘忠儘孝。
而現在,大勢已去。
看著已經崩潰的西營。
塔天寶等闖營叔叔也是追悔莫及了!
要是早知道是這個結局。
他們也就顧不上文安之的拱火。
全力配合西營的兩次反攻了。
但是此時此刻,孫可望已經降清。
北伐西征和長江之役早就結束。
就連三王內訌也已經塵埃落地。
似乎闖營諸將們隻能在滿懷惆悵中。
繼續困守在夔東之地,靜靜地等待自己的命運了。
“老兄弟們,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天下皆降闖不降。”
“我等闖營之人唯有在夔東和韃子決一死戰。”
“方能對得起闖王和天下百姓。”
“也能回應那麼文人對我闖營的口誅筆伐!”
劉體純長歎一聲,眼中充滿決然道。
世上沒有後悔藥。
隨著大局的崩壞。
南明內部沒幾個人不後悔的。
但是闖營諸將卻不同於能夠隱居修書的南明遺老遺少們。
他們這些大順的兒郎們隻能在夔東之地用自己的鮮血。
來為李自成和大順正名。
因為劉體純和李來亨這些流賊一旦降了。
那麼闖營在文人的口誅筆伐下。
就連最後一絲反駁的聲音都沒有了!
計六奇等人南明遺民尚且能在自己頂著金錢鼠尾情況下。
用筆杆子肆意汙蔑在茅麓山血戰李來亨等人。
要是李來亨等人投了。
那麼這些文人一旦抓住了闖營的小辮子。
那豈不是要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