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這群失敗者對馮雪囂張的發言做出反應,馮雪便先一步衝了上來,原本白淨的劍身在這一瞬間仿佛染上一點墨色,劍鋒揮灑間,一道墨痕留在空中,就如一滴墨汁在水中浸染一般化作絲絲縷縷,卻又被大漠的風沙吹散。
隻是這風沙吹散了墨跡的暈染,卻吹不散那墨痕的風骨,隨著長劍在風中拖曳,絲絲縷縷的痕跡彙聚成一個個墨色的人形,從天地畫卷中衝出。
此時此刻,已經不需要什麼死亡劇團,也不需要音樂的指揮,墨色揮灑之間,馮雪對力量的感觸儘數化作了他手中的士兵。
不需要去指揮,不需要去控製,那種“它們會為我戰鬥”的念頭,便足以擔負起一切。
在這一瞬間,馮雪終於真正感受到了所謂的【禦無雙】是一個什麼樣的體係,那種不需要過多的計算,隻要順著感覺去幻想,一切就會化作真實的感覺,令他深深著迷。
甚至於,他都不需要去指揮,僅僅是產生一種“擊敗敵人”的衝動,那墨色的士兵便會自發的,以一種巧妙到哪怕馮雪開著即時戰略遊戲的上帝視角,用0.5倍速親自指揮也不能做到更好的配合,在敵軍中來回穿梭。
但馮雪的理智也很清楚,現在這份才氣煥發的禦無雙之境並非是他所能具備的潛質,而是此時附於自己身上的,那兼具著原型的才情與演員天馬行空的思緒的絕強天賦。
因此,他沒有沉迷於這種感覺之中,隻是順著那股力量去引導,然後,將更多的念頭,聚焦在寫意勝形之上。
不,應該說,是寫意勝形那被唐寅的才情所填補的那一部分之上。
先學工筆,再學寫意,以形禦意,以意勝形。
馮雪因為解剖和魔術師等方麵的技能因素,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寫實造詣,但他並沒有將其與工筆、寫意聯係起來的技術。
而唐寅的出現卻為他補全了這份缺失,而在這缺失之中,又開出了與原本截然不同的花朵。
因為在唐寅的感觸中,一切都是感性的,是有著一種獨特質感的,風有形,墨有形,一切有形,因此反而不拘泥於形。
劍鋒可以做筆,劍痕可以留形,而這虛無之形,卻又能被賦予那本不該具有實質的意。
因此,哪怕不去刻意調動G·I粒子,它們也追隨著這份有形之意。
馮雪不知道這份來自他人的感悟褪去後自己是否能存留這份感覺,但他並不打算真的去記憶,因為他在學習畫雞蛋的時候便已經明白,此時的意,是唐寅的意,而非自己,若是自己硬是要去模仿,反而會失了那份靈動的感觸。
所以他沒有記憶,反而在試著遺忘,在墨色小人的衝殺中忘掉它們的形象,而將所有的思緒,集中在了一件事上——
何為形。
對於唐寅來說,一切都是有形的,都是可以被畫筆捕捉的,都是可以用詩與畫來描述的。
而這樣的描述,卻並非為了限製自己的思維,而是要將其作為思緒的載體,而這,恰恰就是寫意勝形的基礎——以形禦意。
這裡的“禦”不是支配,不是抵擋,而是引導,引導意踏上它所應當前往的方向。
馮雪沒有那麼高的才情,沒有那麼極致的浪漫,他隻能從自己掌握的,那不算廣博,但也絕對不少的技術中,尋找著能夠引導自己“意”的“形”。
天地如畫,長劍如筆,縱情揮灑,天地一色。
當馮雪從那種深度的領悟中退出的時候,他的眼前,隻剩下一副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