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把過脈,謝瀟瀾是肯定會醒的,隻是先前那瞧病的大夫估計是嚇著了,才說了一些嚴重的話,這人分明就是魘著了,好治的很。
這謝瀟瀾雖說是傷了腦袋,但也隻砸破了頭,根本沒有到村裡人說的要死要活的地步,隻要傷養好就成,雖說嚴重的是心病,但也得他先醒才能治。
何家知道他是來衝喜照顧人的,便也沒有拘著他去回門,隻偶爾去田裡路過時說幾句話,他一個哥兒本就不討喜,三五天的何家就不理他了。
“婆婆,瀟瀾的藥快喝完了。”何意瞧過那藥渣,就是普通的草藥,許是因為這時代醫生受尊崇,就連藥都貴太多。
謝家有家底兒,但那都是之前留下的,這些年供著謝瀟瀾讀書加上吃穿,也早用了個七七八八,如今更是娶媳婦花了十兩,再這樣下去,怕是買不起藥了。
謝氏一咬牙就要擼手上的鐲子:“你拿——”
“我已經知道需要什麼草藥了,我去後山挖。”何意當做不曾瞧見她的動作,“方才給瀟瀾擦拭過身子了,您在家裡歇著,讓瀟瀟和我同去便可。”
先前謝氏隻聽說這何家的哥兒木訥,說話毒嘴,現如今當真接觸了,才知道這哥兒根本不是不會說好聽話,隻能懶得同那些婆子們說罷了,是個好的。
謝氏有些憂心:“同去倒是沒什麼,隻是那些藥材你當真都記得?”
“我自小對藥材感興趣,先前總偷偷看我大哥的書,識得一些。”何意淡笑著,他自是不會說以前的事,便找個理由把那便宜大哥拉下水,反正謝氏也不會去找人查證。
謝氏從他話裡聽出他是認得一些字的,當下就更滿意了,想來等他兒子醒了,兩人會有好些話說。
何意便帶著謝瀟瀟上了山,幺哥兒不過十歲,懂事歸懂事,但也單純,他交談間就將謝家的事知道個大概,直到聽到小哥兒說謝瀟瀾先前有心悅的哥兒……
“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哥兒,他總是愛同大哥要些貴重胭脂,還瞧不上我們住在村子裡,這次大哥病著,他竟一次都沒來探望!”
小孩子對旁人的情緒更加敏感些,這也是先前做小學教師的朋友告訴他的,所以謝瀟瀟說不喜歡那哥兒,大概也不是空穴來風。
何意沒怎麼在意,對方有心悅的人更好,省的到時候對方醒來不願意同他好好商量,那可真就弄巧成拙了。
隻是他沒想到謝瀟瀾會醒這麼早。
腦袋上的傷口雖不嚴重,但實打實流過血,加上心病醫治總歸需要時間,可從何意嫁到謝家開始照顧謝瀟瀾起,不過才半月時間,對方竟在一日的清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睜開了眼。
“瀟瀟,我——”
何意話沒說完,便發現自己的手腕被緊緊攥住,他詫異挑眉,順著手掌往上便對上了一雙犀利的眼眸。
男人警惕的看著他,那冰冷的視線宛如附骨之疽:“你是什麼人?誰讓你來我府上的?”
這不是一個書生該有的模樣。
何意被他盯的冒了火氣,抬手捏住他肘關節內側的尺神經,對方手臂一麻立刻鬆了勁兒。
捏麻筋這事,是他們學院醫學生每日都會練習的,就怕日後碰到一些刻意鬨事的家屬,或是一些不講道理的流氓。
謝瀟瀾兩者都不屬於,但可以稱為不講道理的病患。
還不等兩人繼續對峙,聽到動靜闖進來的謝瀟瀟就開始喊了。
“娘!我大哥醒了!嫂嫂來衝喜果然是有用的!”
急促的腳步聲逼近,沒幾秒的功夫,謝瀟瀾就瞧見了他的娘親和弟弟,整個人像是呆住一般愣愣的看著他們。
謝母坐在床邊不停抹眼淚:“我的兒可算是醒了,意哥兒果然是咱們謝家的福星,他來照顧你,你就好了……”
何意有些尷尬,就算他不來,謝瀟瀾該醒還是要醒的,就是會吃些苦頭罷了,卻也實在沒必要把他當恩人供著。
謝瀟瀾聽到這話看向何意的眼神更加怪異,他對這何家的哥兒稍微有些印象,前世時不是嫁給了外村一鰥夫?怎的如今嫁到他家裡來了?
見他眉心緊蹙,謝母歎了口氣:“娘去找過那哥兒,他得知你病著,不願嫁你,便是這杏桃村,當時願意的也隻有意哥兒,你莫要鬨性子,好生待他!”
“娘說的是,可否容我和意哥兒說幾句話?”
謝母一聽臉上立刻掛上笑,忙不迭的就帶著謝瀟瀟出去了,還貼心的將門給關上了。
“我於你並無任何情意,待我好些,你若是想離開,我們便合離,若你無依靠無處可去,你我在謝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是能保你衣食無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