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吻(1 / 2)

內室中仍留一盞小燈。

見身畔人已經安置好,祁涵放歸手中話本,熄去了榻邊燭火。

寢帳內,二人靠得不遠不近。

月華如練,在殿中映出一道雕花窗影。

帝王很快適應了帳內昏暗的光線,睡意卻是無影無蹤。

“陛下,”榻間的女郎輕聲開口,“這世間……會有鬼怪麼?”

孩子氣的問話,帝王側首看去,撞入一雙澄澈漂亮的眼眸。

他思忖該如何答話,女郎卻自己給了自己答案:“算了,子不語怪力亂神。”

她沒頭沒腦跟上一句:“今夜也是滿月呢。”

軒窗外,一輪明月嵌於天幕,籠下柔和清輝。

樹影婆娑,變換出各種姿態。

女郎有一句沒一句的呢喃,叫人心底不知不覺都化了幾分。

“還在想白日的故事?”

容璿誠實點頭,她閉上眼睛總是憶起其中場景,那古槐樹中的森森白骨,那燃儘的蠟燭,還有縣令幼子入住鬼宅時的獵獵風聲。

“隻是杜撰的民間傳說罷了,破綻亦多。”帝王開解道,“譬如那兩具屍體在槐樹中,天長日久,外人怎可能聞不見氣息。”

他再度提起樹中情形,似是幫著容璿回憶。

女郎瞪他:“甫一出事,其他人不都遷出了凶宅麼?”

“長子失蹤一案尚可以如此解釋。但老縣令失蹤後,多少人到宅中來尋,不可能毫無察覺。”

托祁涵的福,故事在腦中愈發清晰。容璿何嘗不知道這段傳聞是無稽之談,但偏偏越是夜深人靜,越易胡思亂想。

櫻唇翹起,福至心靈一般,帝王忽然開了竅,柔聲哄道:“好了,不去想了,莫怕。”

容璿已然困倦,隻撐著一線不敢睡罷了。

郎君安撫的話語叫人心定,女郎漸漸卸下了心防。

她呼吸變作平穩,不知何時安然沉入了夢鄉。

借著月光,女郎睡著的模樣很是乖巧,安分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側向外間,半邊臉貼於軟枕上,長睫在恬靜的麵龐投下兩道陰影。

她兀自睡得香甜,似有若無的女子馨香縈繞在枕畔,帝王卻是徹底沒了困意。

滴漏聲聲,夜過子時。

祁涵掀開一角錦被,獨坐於榻旁。

今夜根本無法安睡。

……

翌日晨起沒有朝會,帝王要往內閣議事。

秦讓為陛下更衣,眼見著陛下精神不濟,似乎昨夜未得安眠。

彤史署不曾記錄,寢殿風平浪靜沒有叫水,秦讓亦不敢好奇。

昨晚宸妃娘娘乘一頂小轎來時,並未得陛下傳召。他猶豫了一刹,憑著多年當差的直覺,到底未曾阻攔,由著娘娘進了陛下寢宮。

秦讓不免猶疑,陛下今日晨起是難得的心緒不寧。

他請旨道:“陛下,若是娘娘晚間再求見,這是……”

默然片刻,祁涵道:“由她罷。”

“奴才領旨。”

容璿在紫宸殿睡的這一晚極安穩,一夜無夢。

向菱向萍候在殿外,等候服侍娘娘更衣起身。

榻旁人早已不見蹤影,晨起他離去時,亦沒有擾醒她。

睡足了一覺的容璿神清氣爽:“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剛至巳時。”

容璿點一點頭,換上了送來的的煙紫色妝花緞錦裙,係了淺一色的錦帶。

紫宸殿中也備了早膳,容璿由向萍挽發時,恰好帝王自外朝歸來。

二人便在偏殿一道用膳。今晨膳房特意備下的糖粥,絲絲甜味恰到好處,容璿很是喜歡。

接連在紫宸殿借住了三個晚上,最害怕的那一陣過去,容璿便歇在了明琬宮。

寢殿一角還留了一盞燭火,給主人一點慰藉。

“陛下。”

明月懸天,秦讓送上一盞安神湯,宸妃娘娘今夜留宿於自己寢殿。

“下去吧。”

“是。”

殿中歸於寧靜,龍榻一半再度空缺。帝王沉思半晌,忽而對自己有些無言。

分明……她是他昭告天下迎回來的宸妃;他們二人,本該是親密的。

他何須如此患得患失。

才看完的話本不知何時被女郎順了回去,帝王笑了笑,想起她依偎在自己身畔的睡顏,全然的信任與依賴。

或許……她留於自己身邊,未必是全然順於形勢。

……

天高雲淡,惠風和暢。

用過午膳,容璿動了心思往宮中的文源閣走走。此為皇家藏書之地,就在文華殿後。容璿前日已得了帝王允準,今日閒暇,正好前往一觀。

她自話本中夾了一枚書簽,想了想,自己似乎是日日得閒的。

因天氣甚好,容璿未傳轎輦,帶著向菱出了明琬宮。

陽光燦爛,整座宮苑沐浴在金輝中。走過紫宸宮前的宮道時,容璿難得遇見個熟悉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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