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高的話讓扶蘇有些眉頭微皺,心中有些不悅。
他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弟弟竟然跟李斯等人一樣,根本看不到始皇帝如此行事會產生的禍患,甚至還勸他這個大哥也多聽始皇帝的話。
本想拉著自己原本認為有些想法的弟弟跟自己一起規勸一下始皇帝,不曾想,剛剛開口反而被自己這個弟弟給規勸了一番。
“先前十六弟還言已無六國之眾,俱是秦人,為何現在又言六國遺族?”
“兄長,六國之地儘是秦土,六國百姓豈能不是我秦人?然,高所言六國遺族並不是百姓,六國王族顯貴等魑魅魍魎何時絕過亂我大秦之心?”
聽到嬴高這句話,扶蘇並沒有接話。
因為他知道嬴高說的是事實,這些年無論是那高漸離還是博浪沙落石,甚至於前幾天發生的蘭池遇盜,哪個沒有六國王族顯貴的影子?
“六國遺族自是當殺,然諸多儒生、博士等,皆是頗有才學之人,我大秦正值用人之時,豈能受那六國遺族牽連?”
扶蘇心中擔心的果然還是那些觸擁在他身邊的六國儒生們。
“兄長,能否為我大秦所用,父親自有決斷,不是吾等子嗣妄言的啊。”
這個話嬴高並不想接,能不能用那是始皇帝的事情,扶蘇做為默認的儲君可以說些逾越的話,反正他也是經常這樣,但他這個之前鹹陽宮的小透明公子卻不能不想的亂開口。
扶蘇看了嬴高兩眼,沉默不語。
這個十六弟處處都站在父親的一方而來規勸他,讓他很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感覺自己似乎太過草率了。
“兄長,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如今父親已是富有天下。良臣難得,然更需歸心我大秦方可,人有千麵,物有萬象,若有異心者,混跡與我大秦朝堂之上,豈不遺禍更甚?”
想了想嬴高還是隱晦的勸誡扶蘇,知人知麵不知心,要離那些六國前來尋求庇護的儒生們遠點。
本來他還想用昌平君和文信侯做例子,但是想到扶蘇的妻子有可能是昌平君之女,怕戳到扶蘇心中的痛處,要是弄得扶蘇心中有怨,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他相信還是能聽出他言語中的意思的。
畢竟他隻是迂腐,不是蠢笨。
果然,聽到嬴高如此說,扶蘇眼神灼灼的看了嬴高半響。
“依弟所言,父親有弊,吾等皆不可言?”
“兄長,父親貴為天子,豈能有錯乎?”
這話說出來,嬴高覺得自己臉上滾燙的厲害。
違心的話,不僅要說,還要說的漂亮,有點考驗。
他很清楚扶蘇今天見他,依照之前的趨勢,始皇帝肯定知道,甚至此刻他們說的每一句話,說不定前一句說完後麵始皇帝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這也是為什麼他句句不離始皇帝的原因所在。
想要在剛愎自用、偉力集於一身的始皇帝麵前,撐開一道縫隙,首先他要能有在始皇帝麵前說話的機會,得到他的信任。
連說話的機會沒有,何談苟命?
信任都不存在,說話不如放屁有什麼用?
扶蘇倒是有說話的機會,還不是被放逐到九原?
害人害己又誤國。
聽到嬴高這話,扶蘇不由有些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