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陛下,此是為何?”
尉繚被始皇帝這話弄得不由一滯。
李斯、蒙恬等人也都是一臉驚詫莫名之色。
人家獻上這樣的利國之物,你不獎勵就罷了,你還讓彆人跪在宗廟前?
“豎子呈送此三物,朕問其要何賞賜,此豎子竟是尋朕討要官市之商鋪。
其欲開一食肆,媲之那烏氏、巴氏兩族,爾等聽聽,豎子所言,何等荒唐?何其之蠢?
此豎子,當真乃我嬴秦之恥乎!”
始皇帝終於還是在一乾不斷誇獎嬴高的重臣麵前沒有繃住,怒喝出聲。
真正是尉繚越誇嬴高,始皇帝心裡那個火氣也是越大。
“……”
尉繚、蒙恬、李斯等人聽到始皇帝所言也是麵麵相覷。
再琢磨琢磨,又都有點啼笑皆非之感。
十六公子怎麼會生出如此愚蠢之念?
商賈之事本就低賤,更遑論抑商乃是大秦百餘年的國策。
巴氏、烏氏區區兩個商賈之家,同煌煌大秦公子之尊,豈不正如螻蟻比之天神?
不過尉繚、李斯、蒙恬等人也不得不佩服這十六公子當真是膽大之極。
看看,能讓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始皇帝當著一乾重臣的麵直接說出“嬴秦之恥”,可見一斑。
卻也正正是始皇帝如此暴怒,也讓殿中群臣明白,始皇帝對這十六公子期望之深。
“咳……陛下,十六公子尚且年少,當是一時興起胡言,當不得真,稍加苛責就好。”
尉繚想了想還是勸道。
聞言的蒙恬、李斯、蒙毅、楊端和和趙高等人,有些訝然。
能讓從來不問政事、不涉始皇帝家事的尉繚出言求情,這十六公子也是獨一份了。
“陛下,此事是否有所蹊蹺?十六公子畢竟年少,定是為人所惑。”
李斯最是耳聰目明,稍加琢磨就知道始皇帝命他嚴家看管隗狀、甚至直言殺之的用意所在。
“此豎子今日見過扶蘇、隗狀,朕已下詔將隗狀囚與廷尉府,旦有亂言,李卿儘可殺之。”
始皇帝本來就是這樣想的,更何況隗狀先前做的事以及教導扶蘇本就讓始皇帝很是不滿。
此際,嬴高見完扶蘇、隗狀回來就來了這一出,扶蘇秉性始皇帝還是清楚的,或許會用沉默來對抗隗狀,但是絕不會蠱惑嬴高去做這簡直是嬴秦之恥的事情。
嬴高也許是為了全兄弟之情,畢竟當初始皇帝逼扶蘇監斬的時候,嬴高可是拚命的在幫扶蘇說話。
始皇帝和李斯這一唱一和,讓蒙恬、蒙毅和楊端和同時不語。
尉繚本來就不插手朝中的勾心鬥角。
“稟陛下,臣聽聞十六公子在官市中嚴拒了烏氏所贈百萬錢,可見十六公子對錢帛之物不甚看重。
十六公子仁孝,下臣以為定是為人所惑,乃會如此。
加之十六公子大病初愈,如今雪消天寒,三日之罰,恐失之啊,還請陛下另責之。”
李斯還是堅定的把屎盆子扣在了隗狀頭上,同時也點出嬴高身體很差,希望始皇帝換個方式小懲即可。
聽到李斯這話,始皇帝心裡頓時也有些疑慮。
想到這裡始皇帝抬頭看了眼趙高,趙高對著始皇帝微微欠身。
始皇帝頓時心中了然,大定。
“朕自有計較,此等嬴秦之恥,小懲不足以大誡,必讓那豎子在宗廟前好生思過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