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需安撫好東方諸郡,推行吾大秦之製,些許六國遺族,隻是土雞瓦狗爾。
可若要推行秦製,僅靠些許吏員、嚴刑峻法怕是不足。
且東方諸郡距離關中委實太過遙遠,往來信報耗時甚久。
加之如今東方諸郡委實空虛,為免六國遺族狗急跳牆,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勢,也需得大軍駐守震懾。
可若是在東方諸郡駐守大軍太多,短時內倒也無妨,然若是時日一長,怕是耗費甚巨。
高以為可以一員老將為主帥,統數萬精兵坐鎮要害之地,再分二三偏將,分領精兵以為羽翼。
如此六國遺族稍有異動,坐鎮之主帥可便宜行事,提兵擊之,以免延誤戰機。
如今朝中,郎中令蒙將軍衛戍皇城宮闈,衛尉楊將軍衛戍關中。
大將軍蒙恬已是北上,屠國尉更是遠在百越之地。
然父親治下雖說是良將如雨猛將如雲,然能獨領一軍有隨機應變之帥才,卻是不多。
所以,高對王離道出些許言辭,本想進言父親命王賁擔此重任。”
嬴高斟酌著緩緩道,生怕觸及到始皇帝的g點。
“哼,汝真正是蠢不可聞。”
始皇帝聽完嬴高的話,一聲冷笑喝罵道。
“高知錯、”
嬴高耷拉著腦袋,有些不服氣道。
“汝可知,朕收天下之兵是為何?將六國之富戶儘皆遷與鹹陽是為何?
朕不知收天下之兵,黔首亦生諸多怨念乎?
乎六國遺族縱然為禍,帳下無銅鐵之兵可用,縱有黔首為其所惑又能奈何?
隻需儘忠良將一員,精兵數萬,反掌可滅爾,
然王翦、王賁父子已有不臣之心,若依汝這豎子之言,豈不若放虎歸山?
幽禁其父子數年,若那王賁心有怨念,同六國遺族勾連成伍,汝又待如何?
汝不是蠢不可聞是何?”
始皇帝看著嬴高,厲聲嗬斥道。
“夫言‘為人君者,止於仁。’然,汝須知,為人君者,不可仁!
亦不可交(心),不可眾(沒有朋友),是為孤家寡人也。”
嬴高看著疾言厲色的始皇帝,心中不禁有些悵然。
先不管始皇帝說的話對或者不對,而是此刻始皇帝顯然在對他言傳身教。
始皇帝肯定是孤獨的。
他現如今,也僅隻是從一個父親的角度,在對他的子嗣傳授一些他自己的經驗。
高處不勝寒。
曆史上那些如此眾多的皇帝,是否都如此,嬴高不知道,也沒見過。
為人君者,不可仁。
為人君者,是為孤家寡人。
嬴高不知道若乾年後,自己會不會也如此教授自己的兒子。
“父親之言,高銘記於心。”
嬴高對著始皇帝重重點頭。
“王翦、王賁父子,絕不可用,王離並無大才,殊為平庸,或可一用。
然其縱是可用,也須待到王翦卒斃,方可用之。”
始皇帝盯著嬴高一字一頓道。
“高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