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此刻已經恢複了平靜。
項梁本就不是智謀超群之人,自然看不透這鄧季之事背後發生在秦皇身邊的一些齟齬。
如果鄧季之事是那秦皇大公子扶蘇的授意,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張良有些拿不準。
都那秦皇大公子乃是溫潤如玉的君子,這等陰私之事,可是跟傳言中扶蘇的性情頗為不符。
但是禍起蕭牆之事,自古有之,屢見不鮮。
如今為了那秦皇大位,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可能。
“秦紙……印刷……”
張良翻來覆去看著手中的兩件東西,嘴上喃喃著。
他不得不承認,哪怕不看其他,僅憑著兩件物事,那十六公子嬴高就足可當的起大才二字。
做為讀書人,張良很清楚秦紙和印刷的出現,對下人意味著什麼。
雖不知道這秦紙到底如何製作,不過僅僅看能印刷出秦律這等典籍,就知道肯定要比竹簡簡單便捷。
甚至耗費也要遠遠少於竹簡。
再有印刷術,很快,各類原本還是孤本的典籍,就不會再是孤本。
普通百姓,再想要讀書識字,就要容易太多了。
‘額……那秦皇十六公子嬴高,甚至還造出了糙紙,嗯,如廁所用之物,名為糙紙。”
項梁想想,還是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邊著項梁拿了一疊糙紙遞給張良。
“此物如廁確是頗為好用,咳……子房可試試。”
張良神色古怪的接過項梁遞過來的糙紙。
打量了一番,也不以為意,揣進袖中,不由啞然失笑。
如此看來,這秦皇十六子嬴高想來是個妙人了。
以其身份之尊,竟然還能想到這樣的物事……
張良自然不會想到,嬴高最開始就是為了自己的菊花著想,才一門心思要造紙。
莫名的,張良心中突然浮現一個念頭。
而且這念頭一出來,就再也無法抑製。
“項公,良欲往關中一行,還請項公相助。”
張良起身對著項梁躬身一禮。
他現在正在被嬴高和李斯通緝,僅靠自己一路去往鹹陽,顯然不太現實。
而且他也手無縛雞之力,雖秦律嚴苛,可是落草為寇的人卻也實在不少。
所以,張良要是想要安穩的到達關症鹹陽,隻能求助與項梁。
“子房,伯願與子房同往。”
項梁這邊一驚,還沒回話,坐在張良對麵的項伯已經馬上起身接話道。
張良的救命之恩,老實憨厚的項伯從來沒有忘記過。
不過項伯憨厚是憨厚,並不是傻,他自然知道張良為什麼要請項梁相助。
他擔心項梁會拒絕張良,畢竟張良可是那秦皇十六子點名死活無論的通緝對象。
南郡到鹹陽,可是一千餘裡之遙。
張良這個行走的定時炸彈,行走在這一千多裡的路上,萬一被人認出來,隨時都有可能將他自己還有身邊的人一起報銷。
項梁嗔怪的看了一眼迫不及待的接話的項伯。
對這個憨厚的三弟,項梁真正是很無奈。
做的如此明顯,憑白讓外人看了笑話不是?
項伯回以憨笑。
“子房突然想去往關中之地,可是想要見見那秦皇十六子?
那嬴高身為秦皇之子,吾等平常熱怕是輕易不得見矣。”
項梁想了想,還是好言相勸道。
“嗬嗬,不瞞項公,良此去確是想要見見這秦皇十六子是何等英傑,竟能做出慈物事。
不過,此隻乃其一,若是不能得見此子,良自不會強求。
東海、南郡離關中之地太遠,消息往來不便。
聽聞項公所言,想必這些時日,關中之地很是生了些變化。
良欲要親往關中之地一探,方能更好行覆秦之事。”
張良也沒藏著掖著,實話實道。
聽到張良如此坦誠的話,項梁點點頭,
“有那秦皇十六子緝捕之令在,這一路去往鹹陽,可不太平,子房可想好了?
“良名聲不顯,想來在關中之地,識得良之人,實是不多。”
張良笑著道。
這倒也是實話,從韓國被始皇帝所滅,張良就散儘家財,帶著一幫奴仆黎家出走。
這些年,都是到處居無定所,也就在下邳呆的時間最長。
不過東海距離鹹陽,何其之遠,張良雖然自信,但是還沒有迷之自信到鹹陽到處都有認識他的人。
“嗯,既如此,伯也言願與子房同往,那梁就再遣項氏家生子四人沿途護送子房前往如何?”
見張良心意已決,而且自己的那三弟胳膊肘都已經拐到外了,自然也不好再多。
“良多謝項公,不過項氏子弟就不需了,良同伯兄兩人即可。”
張良大喜,連忙再次對項梁行禮道。
不過卻拒絕了項梁遣四個項氏家生子隨行的要求。
對他而言,這一次又不是要去行刺始皇帝或者嬴高,隻是去探探情況而已。
他跟項伯兩人交情莫逆,就他兩人反而更方便。
“子房言之有理,仲兄,人多眼雜,僅隻伯與子房兩人,更便於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