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黃山境內。
歙縣許村。
夏日炎炎,陽光刺眼。
空氣中仿佛都在翻滾著熱浪。
知知!~
行道樹上的夏蟬發出鳴叫,鄉村道路旁的水溝裡,生長著不少深綠的蘆葦,炎熱的風吹得蘆葦葉微微搖晃發出颯颯的聲響。
大約一周前。
這條村道發生了一起一死兩傷的慘烈車禍。
死者是一名安徽大學‘水產養殖’專業的研究生。
而在事故現場附近的水溝裡,一片豐茂的水草下方。
靠近水溝底部的某節莖稈上,正粘著一串密集、數量約有三百多枚的淡黃色魚卵,每枚魚卵的大小直徑都在1.3毫米到1.5毫米左右。
這些魚卵外觀晶瑩剔透,就像石榴一樣誘人,而其中一枚魚卵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卻見半透明的卵膜內裡麵正有什麼東西在有節奏的起伏。
那是處在發育中的心臟。
正在跳動…
一個人類的靈魂也在這枚魚卵中逐漸重生,如果他能夠恢複意識的話,肯定會認識這種魚卵,因為他在實驗室和水產養殖基地裡就多次孵化過。
不出意外的話。
這些都是泥鰍卵,並且還是我國本土最常見的泥溝婁子。
……
兩天後。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戶外水溫25℃
經過兩天的自然孵化。
那片水草下方的魚卵幼苗都已經成形,隻是相比兩天前的數量下降了許多,原本三百多枚魚卵,如今勉強隻有百餘枚,缺少的那些則是被某些水中生物吃進了肚子裡。
所幸,那枚特殊的魚卵也成為眾多幸存者之一。
而此刻。
陳海的意識已經在卵膜內蘇醒,但他的視線非常模糊,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層透明的薄膜,同時體感暖洋洋的,卻無法感受到自己的手和腳。
什麼情況?
我不是被泥頭車創死了嗎?
現在…
感覺渾身赤果果的缺乏安全感,陳海漸漸察覺到自己沒有四肢,當即慌張的掙紮了起來,這倒是與其它正在出膜狀態的幼苗一樣。
很快。
前後大約一小時。
包括陳海在內的眾多幼苗,先後破開卵膜降臨到了這個世界,成為大自然食物鏈‘底層’中的一員。
離開卵膜的懷抱。
陳海首先感受到水的包裹性,同時發現自己能夠更加暢快的呼吸,緊接著他的視線逐漸恢複,水草區域的一切迅速變得清晰。
這是…
看到周圍一群肚子下還帶著卵黃、顏色半透明的泥鰍幼苗。
陳海愣住了。
沒辦法。
這東西他太熟了!
一眼就能認出是泥鰍,原因是他曾參與過許多不同泥鰍品種的人工繁殖和催產工作,甚至曾經還飼養過泥鰍當寵物。
感受到自己就是眾多幼苗中的一員,怪不得沒有手腳,陳海感到難以置信。
我重生了?
還成了一條泥鰍幼苗?
這也太魔幻了吧!
一時之間。
曾經身為人類的他,頓時有些無法接受。
……
三天後。
還是那片水草下方靠近水溝底部的地方。
而此刻。
陳海躲在柔軟的淤泥中,僅僅露出一個小腦袋,他正望著上方水草發呆。
談到泥鰍。
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各種吃。
泥鰍乾、紅燒泥鰍、麻辣泥鰍、乾煸泥鰍、爆炒泥鰍…
泥鰍的蛋白質、糖類、礦物質、維生素均比一般魚蝦高,脂肪成分較低,膽固醇更少,並含有不飽和脂肪,具有滋陰祛濕、補血等功效。
正因為有很高的食用價值,人類才會將泥鰍認定為經濟魚類,並對其進行專業飼養。
不幸中的萬幸是…
陳海成為了一條野生的泥鰍幼苗,而不是最終被端上餐桌的人工飼養泥鰍。
當然。
這也並不是什麼好事。
野生條件下泥鰍幼苗的成活率極低,畢竟水中的掠食者可不少,陳海十分清楚想要活下去,並順利成長需要躲避來自水生、陸生和空中的三類天敵。
不不不。
這都不是困擾他的大問題!
真正讓他感到無比絕望的還是,泥鰍這個品種的壽命。
生前作為一名水產養殖專業的研究生,自然是這方麵的專家,陳海知道野生泥鰍的壽命可以達到4至6年,也有個彆能達到10年及以上。
最長不過十年。
十年啊,他又不是小說主角,沒有金手指開路。
即便能活下去又如何?
匆匆十年罷了。
“真特麼草蛋!”
苟在淤泥當中的陳海,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三天前。
同一時間孵化的那些泥鰍幼苗,基本都離開了水草區域分散生活,因為泥鰍這種生物並不結成群體。
現如今原地就剩下陳海孤零零一條幼苗。
他之所以留在孵化地不離開,也是為了安全起見,在陳海看來初期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雌性泥鰍所選擇的產卵地。
事實證明。
陳海的選擇一點錯也沒有。
這三天他曾親眼看到,那些離開的同類被一隻蝌蚪吃了七八個泥鰍苗。
是的。
就是蝌蚪。
麵對蝌蚪尚且如此,就更彆說其它攻擊性更強的水生掠食者了,還好泥鰍一般是用鰓、皮膚來呼吸,成年後還會借助腸壁來輔助呼吸。
因此陳海不用浮出水麵換氣,隻要安安穩穩的苟著就好。
至於進食?
前三天不用!
依靠隨身攜帶的卵黃,泥鰍幼苗在最初誕生的前三天是不會攝取食物的。
如今…
三天時間已過。
陳海自身的卵黃基本吸收完畢,其半透明的體色也開始變黑,體長也微微發生了些許變化,大約就是長大了一丟丟。
不到兩毫米的樣子。
感受到腹中第一次傳來饑餓感。
身為泥鰍幼苗的陳海,不得不在心中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