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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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我打了嚴之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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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件事時,我腦海裡閃過刹那的驚訝。
畢竟對我而言,打架是太過遙遠而陌生的一件事。
上一次打架是在什麼時候呢?
好像是在初中。
具體什麼原因我記不清了,多半也不過是中二期與他人產生的小摩擦。
但隨之而來的、長達一個多月的禁閉卻令我終身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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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三十多天裡,我睜開眼,看到的就隻有雪一般蒼白的天花板和牆壁。
那個房間很狹隘,隻能容納的下一張床和旁邊的桌椅。
往空著的地方站兩個成年人,就仿佛這個房間已經被塞滿了。
門和窗都是鎖著的。
窗戶大概是被封死了,無論用多大的力氣推都紋絲不動,隻能趴在窗台的邊沿,看一看外邊的陽光。
每次有人進來時,開鎖的動作會發出很大的聲響,這種噪音令本來就不甚愉快的我愈加感覺煩躁。
——像是夏天樹上的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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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房間外的體驗也並不能讓我愉快多少。
我麵對的是無休無止的詢問和測試,關於“我為什麼會動手打人”以及“我動手時在想什麼”。
反反複複的詢問讓我厭煩。
想打就打了,哪那麼多的為什麼。
但他們像是拿著一個放大鏡,嚴謹苛刻地解剖著我內心的每一個角落。
似乎是想找出一絲一毫,關於我的情緒失控和我開始發病的關聯性。
或者說,他們在尋找、確認我是個瘋子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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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因為心理醫生再三確保我的心理狀態很健康,我才得以“無罪釋放”。
但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和人打過一次架。
倒也不是因為害怕或者恐懼類似的心理治療,這最多隻能讓我產生一些不愉快。
隻是我盤算了一下,為了一時的痛快而承受長達一個多月的不愉快經曆,這買賣著實有些不太合算。
更何況,即便不用自己親自動手打人,我也有無數種方法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再之後,當我逐漸成長為大家所認可的企業繼承人時,“親自動手打架”更成為了一件不必要的事。
和我類似的精英子弟們更覺得這是一種掉價的行為。
——真的想打什麼人,也有無數人願意為你做,而不必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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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我人生中第二次親自動手打架時,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動手和看著彆人替你動手,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那一瞬間心底的解氣和暢快,是無論圍觀多少次,都無可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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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先到這裡結束,再說回“我打了嚴之哲”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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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打嚴之哲很久了。
這並不奇怪。
在我得知他對許知年做過什麼之後,我腦海裡就有這個衝動。
而在我和許知年建立起戀愛關係,並且感情日益深厚,這種衝動也變得更加頻繁。
尤其在我看到嚴之哲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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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為,“想”和“做”之間,隔著遙遠的距離。
尤其是對我而言。
但事實證明,那距離很短。
短得隻需要嚴之哲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能讓我內心刹那間被憤怒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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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嚴之哲這麼對崔高陽說。
“許知年?”他用不屑的口吻說,“你怕他做什麼。他不過是一個仗著有幾分姿色,就到處勾搭的賤人罷了。”
崔高陽猶豫:“可是……我看薑總好像還挺在意他的。”
嚴之哲擺了擺手:“薑哥怎麼可能對他認真,不過是玩玩而已。”
崔高陽仍有些遲疑。
嚴之哲又憤恨地說:“那個許知年,也真不是個東西,在我床上還總是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態度,看著有多清高,結果我一出國,他還不是馬上就勾搭上了薑哥!”
“不就是個人儘可夫的婊.子!還當自己是個什麼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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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知道僅僅是幾句簡短的語言,就對我產生這麼大的殺傷力。
總之在那一瞬間,我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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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嚴之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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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理智還沒開始製止之前,我的身體已經先一步遵從了我的內心。
我猛地推門而入,在嚴之哲和崔高陽詫異的眼神中,走到了兩人麵前。
“薑、薑哥……”嚴之哲在被嚇了一跳之後,仿佛想對我說什麼。
但我已經渾然不在意,我的耳邊有什麼在嗡嗡作響。
內心深處仿佛有一股怒火噴湧而上,那些我壓抑了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似乎猛烈地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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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失控的時候。
但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順手撈起了茶幾上的某樣東西,朝著嚴之哲地頭頂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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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刹那,伴隨著玻璃破裂的聲音,以及嚴之哲的驚呼聲,我感受到了淋漓儘致的痛快。
仿佛我十幾年來累積的不愉快,都從砸他腦袋的這一下中發泄了出來。
等我看到嚴之哲頂著一腦袋的紅色液體時,才反應過來我究竟砸了什麼東西過去。
是一瓶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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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之哲此時的樣子很是滑稽。
他張大了嘴巴,像是被我嚇到了,紅酒從他的頭上流了下來,也許還參雜了一些血。
看到他害怕、驚懼的眼神,我突然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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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了。
也許有,也許沒有。
我並不太能控製住自己當時的情緒和表情。
我隻知道,在砸了那一紅酒瓶之後,我胸膛翻滾著的暴怒和戾氣並沒有因此而銷聲匿跡。
反而越演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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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下一秒,我走上前,抓住嚴之哲的腦袋,又往茶幾上狠狠地砸了幾下。
耳邊響起了更多的驚呼聲,我置若未聞。
嚴之哲嘗試著掙紮了幾下,很快又被我壓製住了。
他也不敢還手,他從小到他都懼怕我,隻能哭著向我求饒。
“薑哥,我錯了!我剛才都是胡說的!”他哭得涕泗橫流,“薑哥你饒過我吧!”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哭了一會兒,然後繼續毫不留情地在他臉上砸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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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