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隻非常漂亮的手。
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能看出那手白晳的肌膚骨節秀頎如竹如玉鬱齡看得心中一跳。
她盯著那隻抓住黑色長條狀東西的手坐在濕冷的草地上慢慢地轉頭看向身邊出現的人還來不及看清楚,那隻看起來非常漂亮的手用力地將那黑色的觸須狀的東西拖過來,連帶的遠處一團張牙舞爪的黑影也被拖拽出來接著那隻手硬生生地捏爆手中抓著的那截東西。
轟的一聲爆炸聲響起,那聲音如同密封的塑料袋灌滿了空氣時,然後被人踩一腳終於踩爆時的聲音。
並不算驚天動地卻又能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捏碎。
那隻手鬆開指間仿佛有如煙如霧的東西從手心中散開。
草地上的手機屏幕上的亮度此時正好熄滅。
這一舉動,仿佛也終於激怒黑暗中的那東西呼呼的風聲朝這兒刮來如同藤條狀的東西劃破的風聲。
“蘇鸞。”一道清淺的聲音響起。
隨著這聲響起鬱齡感覺到空氣徒然變得陰冷萬分隨即腰間被一隻手攬進一個熟悉懷抱。那人單手摟著她急速後退避開了那黑暗中揮舞過來的東西,隻聽到紮的一聲響起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紮傷了似的。
周圍太黑,鬱齡看不清楚情況不過仍記得陳明明摔倒的地方叫了一聲:“明明!”
“我……在……這……”陳明明發顫的聲音傳來,仿佛冷得牙齒都打起了哆嗦,在黑暗中聽起來非常詭異。
鬼王蘇鸞從半空中出現,手持一條紅色綾繩,邁步而去,手一揮,便束縛住前方那黑色的一團東西,拖著它硬生生地轉了個方向。
那東西發現此地有鬼王,不敢力敵,在山林間逃躥而去,巨大的身體行動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遠處一陣植物傾倒時的嘩啦啦聲,偶有奇怪的鬼哭狼嚎聲傳來,不一會兒聲音就沒了。
山林間再次恢複安靜。
鬱齡伸手搭在摟著自己的人的手臂上,叫了一聲:“奚辭?”
“嗯。”
是奚辭的聲音。
“你怎麼在這裡?”她吃驚地問,“難道是修羅墓已經解決了?”
“沒有。”奚辭依然摟著她,掐著她的腰往上提了提,恰好讓她鑲嵌在他懷裡,騰出一隻手摸著她身上被沾濕的衣服,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我讓樂正爵頂著,過來看看你。”
“樂正爵?”
她像鸚鵡學舌一樣地重複他的話,因為他的出現太過驚訝,以至於現在腦子還有點兒轉不過來。
奚辭沒再說什麼,啪的一下打開一支小手電筒塞給她。
鬱齡一隻手拿著手電筒,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發現自己還被他摟著。他的力氣非常大,摟得她上半身和他緊密地貼在一起,身體騰空著,雙腿沒法著地,感覺就像個洋娃娃一樣地被他摟到懷裡。
奚辭的目光依然在周圍巡視,鬱齡以為周圍還有什麼東西,不敢打擾他,手電筒往周圍掃了掃,終於看到不遠處坐在草叢中發抖的陳明明,馬上讓奚辭將自己放下,跑過去看她。
手電筒的光線下,陳明明的一張喜俏的圓臉不複以往的紅潤,而是慘白中透著一股青色,看起來就像個病入膏肓的病人,鬱齡吃驚地問道:“明明,你怎麼了?”
陳明明蹲在那裡,一邊打著哆嗦一邊顫聲道:“不……不知……為什麼……突然……好冷……難受……”
鬱齡摸她的手,發現她的手確實冷得沒有一點溫度,就像屍體一樣,也有些心驚,忍不住叫道:“奚辭,明明怎麼了?”
奚辭撿起她掉到草叢間的手機走過來,看了一眼陳明明,說道:“陰氣入體,喝點驅邪的符水,休息兩天就沒事。”
鬱齡想起先前那追他們的東西,抽打到身上時,確實有一股陰氣灌體,讓人十分難受。不過當時修羅目保護她,所以她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陳明明就慘了。
鬱齡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到陳明明身上,摸摸她冰冷的臉,安慰道,“等婁悅回來喝了符水就沒事了。”然後又朝奚辭問道:“剛才那是什麼?”
“鬼藤,幽冥之物。”
奚辭簡單地答道,見她身上隻穿一條短袖,便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給她,溫聲道:“不用擔心,蘇鸞追過去了。”
鬱齡慢了半拍才想起“蘇鸞”是誰。
不正是先前在鬼墓裡的三具石棺中被奚辭收伏的鬼王嗎?因為她不想養鬼,所以決定送給米天師驅使的,怎麼奚辭帶過來了?
奚辭看了她一眼,淡定自若地說:“沒送。”
“為什麼?”
奚辭不說話了。
鬱齡忍不住看他,心裡有些不解,怎麼覺得好像這隻妖有點奇怪呢?這麼久沒見他,他突然出現在這兒,她自然是高興的,不過他好像又不想說什麼,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古怪了。鬱齡雖然有心詢問一下鬼藤是什麼東西,在這種環境中,又不想問了。
感覺陳明明冷得直打哆嗦,鬱齡有些擔心她,抱著她給她取暖,對奚辭道:“對了,奚辭,那邊還有一個被鬼附身的人。”
奚辭應了一聲,卻沒有過去,而是守在這兒。
鬱齡明白他是怕周圍還有什麼危險,所以沒有走開,倒也沒有說什麼。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鬱齡感覺到周圍的氣溫突然下降,若有所覺地抬頭望去,就見一個穿著一襲非常有特色的紅色連衣長裙的女人從山林間而來,看似閒庭散步,速度卻非常快,須臾之間已經來到麵前。
如果不看她的臉,感覺這就像個正常人一般。
鬱齡拿著手電筒,手電筒的光線照清楚她的麵容,是鬼王蘇鸞。
蘇鸞非常有禮貌地朝她頷首,並不在意那打在臉上的光線,用鬼類特有的陰冷的聲音對奚辭道:【大人,是幽冥鬼藤,被它逃了。】
奚辭對此沒有說什麼,對她道:“那邊有一個被鬼附身的人,你去看看。”
蘇鸞應聲而去,很快便回來,聲音帶著特有的陰冷聲色,對他們道:【不在。】
不在的原因,如果不是孫冬雲自己醒來走了,就是附在她身上的鬼帶著她的身體跑了,看當時的情況,應該是那附身的鬼操控她的身體走了,就不知道跑去哪裡。
奚辭聽後並沒有去找,而是讓蘇鸞抱起陳明明,他抱起鬱齡,三人一鬼離開這個地方。
“我可以自己走。”鬱齡小聲地說,她先前最多隻是有點擦傷,沒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