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辭看著站在鬼藤下的鬼王忍不住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像是歎息著說道:“鬱天競你怎麼變成這樣?”
鬱齡有些焦躁她也想問外公怎麼會變成這樣?
上次在烏莫村時外公雖然也是身不由已,但至少前塵往事皆記得的,神智清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現在看他,一雙眼睛是汙濁的血紅色,已然認不出她的樣子模樣也頗為凶狠一身鬼氣翻滾著,好比那厲鬼凶戾非常隨時可能暴起攻擊。
和他一比蘇鸞確實顯得溫和多了怨不得蘇鸞先前說不是對手。
外公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直覺的鬱齡覺得和幕後那些將外公煉成鬼王的人有關,難不成是那什麼黑龍堂?
一時間鬱齡心裡又有些後悔,沒有在離開S市後繼續關注異聞組那邊的信息也不知道那邊對於黑龍堂這個非政府的天師組織查得怎麼樣。
鬱天競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看著他們,那雙眼睛非常汙濁,像蒙上一層紅色的陰霾,不若在烏莫村時的清明。他的神色陰冷僵硬,沒有絲毫的容情,開口道:【此地不是爾等該來之地,迅速離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外公……”
鬱齡正欲開口,奚辭將她掩到身後,和氣地問:“鬱天競,你還記得什麼?”
鬱天競不語,雙目冷厲地看著他,握著長槍的手極緊,確定這兩個是入侵者後,直接揮起長槍刺過來,銳利的槍頭遙遙地指向奚辭。
他身後的鬼藤張牙舞爪地晃動著,仿佛示威一般將周圍的地麵拍得啪啪作響,泥土翻飛,卻不敢冒然上前。這鬼藤仍記得昨晚就是這隻妖直接捏爆了它的一條鬼枝,鬼枝爆炸那種可怕的痛苦仍記得,所以本能地不敢攻擊。
鬱齡從奚辭身後探出頭,瞅著她外公,越看越難過,忍不住小聲問道:“奚辭,外公到底怎麼了?他認不得我們了?”
奚辭嗯了一聲,說道:“看情況,他已經不記得前塵往事。”
雖然已經有猜測,但聽他這麼說,鬱齡仍是很難過,抿了抿嘴,繼續問,“那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恢複?還能恢複麼?”
“難說,我對鬼類沒有什麼研究,這種事情可能要問天師才行,或許天師有辦法吧。”奚辭對她有問必答,說到這裡,不由得笑道,“看來這裡的事情不能善了,鬱齡,等會兒你小心一點。”
鬱齡應了一聲,心情非常低落。
就在她心情低落時,突然外公已經手持長槍刺來,奚辭長臂一探摟著她後退。
那一槍勢如破竹,威逼而來,鬼氣森然,淩厲非常。
退到一個安全距離後,奚辭不再後退,徒手接住那槍頭。
一妖一鬼,就這麼對峙起來。
鬼藤見狀,終於不再安靜,那如發絲般漆黑的黑色藤蔓如若有生命般揮舞起來,眼看就要趁機朝這兒抽來時,一陣叮鈴鈴的聲音響起。
清脆的鈴聲有節奏地響起,朝著周圍蕩漾而去,帶著一種安撫天地的氣息,渡難解憂,將天地間混亂逆流的天地之氣撫順,連這漫山高野的鬼霎時間都消去滿身戾氣,變得溫和許多。
鬼藤頓了下,中間粗大的藤蔓中的那隻鬼眼不由自主地眯了幾分,連半空中懸著的那流血的屍體也慢慢地丟下來,不再吸食屍體上的鮮血。
奚辭突然微微笑起來,眼睛瞬間從黑色變成了濃麗的紫,眼尾處紫色的脈絡蔓延,像一副妖嬈綻放的圖騰,一身妖骨錚錚,妖氣彌漫而去,驅除了幾分森然鬼氣。
他握住那杆槍頭,用力地推了過去。
鬱天競倒退而去,長槍插入地下,整整後退了五六米才停下來。血紅色的眼睛依然汙濁不堪,盯著麵前的妖,再次邁步朝前刺來。
奚辭雙手一合,手中多了一把青銅長劍,錚的一聲攔下那柄長槍的攻擊。
鬱齡嘴角翕動,默念著晦澀的咒語,不斷地驅動渡厄鈴,清脆的鈴聲在這山林間一遍遍地蕩去,每轉動九個極數,就是一個周天,每一個周天過去,空氣便清明一分,陰氣也被逼退幾分。
那鬼藤的鬼眼在渡厄鈴的鈴聲中慢慢地閉上,直到還有一絲縫隙時,鬼藤突然受到什麼刺激,發狂起來,巨大的身軀扭動著,那長長的藤蔓拍擊著周圍,所過之處,凡是周圍的鬼都被鬼藤卷起來。
鬼藤黑乎乎的一坨身軀中,突然露出一個血紅色的大口,那些被藤蔓抓住的鬼,都被吸進這個血盆大口中。
它正在進食。
鬱齡看得駭然,一時間弄不清哪裡出了錯誤,原本渡厄鈴已經可以安撫住它不讓它來搗亂,為什麼最後它又發狂。
鬼藤已經發狂了。
鬼藤開始無差彆地攻擊,一邊攻擊一邊進食,擋在鬱齡麵前的草人很忠實地守護著她的安危,可惜草人能力有限,並不能完全擋下,承受幾次鬼藤的拍擊後,身體就散了,重新變成姆指大的小草人。
鬱齡不斷地後退。
奚辭一劍格外刺來的長槍,抽身折回鬱齡身邊,長劍揮去,斷下了鬼藤一條鬼枝,拉著她後退,離開鬼藤的攻擊範圍。
一陣淒厲的慘嚎聲像魔音一樣灌耳。
鬱齡差點摔了,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下,聽到奚辭擋著那些鬼藤叫道:“鬱齡,不要停。”
她勉強站住,滿頭大汗地舞動著手中的渡厄鈴,鈴聲有節奏地持續著。
這時,一支長槍朝她的心口刺來。
鬱齡猛地抬頭,看向對麵的鬼王,那槍頭在她心口前堪堪停下,槍上的紅纓不斷地顫動著。
“外公。”
鬱齡朝他叫道,看向他的眼睛,他眼裡那些汙濁的血紅色退去了許多,眼裡恢複一絲清明。
【鬱……齡……】鬱天競困難地開口,一臉痛苦的神色。
鬱齡還來不及高興,又見那血紅色重新湧上,布滿了他的眼睛,長槍就要再次刺出時,奚辭伸手一拍,將它拍開,同時再次斬下一根朝這兒抽來的鬼藤。
鬱齡很快就發現,渡厄鈴的鈴聲似乎對外公產生很大的影響,能讓他眼睛的汙濁血色退去幾分,恢複些許清明。隻是她的能力有限,效果隻有幾秒,很快又失去效用,不過縱使如此,已經讓鬱齡看到了一份希望,就算累得滿頭大汗,她也沒有停下驅合渡厄鈴。
鬼藤發狂的威力非常巨大,又有鬱天競這個鬼王的戰力,一時間場麵變得非常混亂。
奚辭此時已經完全恢複成妖類的樣子,他顧忌著不想傷了鬱天競,是以不敢真的動手,又要護著鬱齡,不免有些束手束腳的。
這時,鬱齡也感覺到累得不行,原本有節奏的鈴聲慢慢地雜亂起來,聲音也跟著變小。
奚辭看她一眼,發現她已經要達到極限,乾脆收起長劍,一把扛著鬱齡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