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齡好點了麼?”
奚辭蹲在她麵前仰首看著坐在公園裡的草地上的一塊石頭上的鬱齡看她微紅的眼眶十分心疼。
她連被最害怕的妖魔鬼怪恐嚇時都沒有哭過此時卻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哭了。對此他心裡十分惱火惱火得想要將惹她哭的人和事都毀掉,可最惱的還是自己來遲了。
不管是她五歲失去母親時,還是她二十四歲時他都來遲了。
來遲的代價,就是她要受到來自那些不懷好意之人的傷害。
鬱齡有些不好意思地側過臉,不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沒出息的樣子。
吸了吸鼻子正要拿紙巾擦臉時他已經遞了一張紙巾過來,一雙溫潤乾淨的墨眸柔柔地看著她倒映她的容顏。
鬱齡一邊擦臉一邊問他:“你怎麼來了?”
“林玖給我打電話我不放心。”
鬱齡哦了一聲不再問。
他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神色等她收拾好自己,他柔聲問道:“他剛才來找你說什麼?”
鬱齡也不瞞他一五一十地將先前聶譙笪對她說的告訴他。
說完,她的神色有些複雜又有些悵然。
原本西北那座僵屍古墓她並不打算去的畢竟那於她這種沒有學過任何術法的普通人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她有自知之明,並不想去摻和,省得自己成為拖累人的那個。可是聶譙笪透露的信息讓她非常在意,她一直想要找出控製外公的寶匣,還他自由,沒想到那寶匣可能會在西北的僵屍古墓中。
原來她的預感是對的,她勢必要走一趟,儘管那地方對她而言很危險。
奚辭臉色微沉,不必問也知道,這次西北僵屍古墓她是去定,這超出了他的預期。
原本對於西北的那座僵屍古墓,他並不算太在意,僵屍再危險,也沒有修羅墓危險。這不過是他自化形後,所經曆的事中的一次比較危險的事情,以前比這更危險的事情他都經曆過,並不覺得西北這座僵屍古墓可以威脅到他。
這是屬於大妖的底氣。
可是,若是涉及到她就不一樣。
聶譙笪到底要做什麼?
明知道鬱齡的性格,對親人非常在意,卻以這種方式逼她去西北僵屍古墓,讓她以普通人的身份進去,危險性不言而喻。
鬱齡看他變得冷然的神色,遲疑地喚了一聲:“奚辭……”
奚辭伸手摸摸她的臉,朝她微笑。
那笑容在三月的春光中,煦然柔和,比春風更醉人,白玉般的臉龐,墨玉般的眸子,襯著片片從枝頭落下的桃花瓣,恍然間不似人間。
鬱齡怔然,忍不住伸手拂開落到他發上的桃花瓣,這才發現她所坐的石頭周圍還有幾株煌煌盛開的桃樹,在這陽春三月時節,枝頭上的桃花開得煌煌赫赫,非常耀眼。
“其實我並不希望你去,那裡太危險了。”奚辭說,將她從石頭上拉了起來,在她抬頭時,唇瓣吻過她的眉眼,“不過現在沒辦法了。”
所以,他無法阻止她,隻能改變對西北古墓的態度。
鬱齡嗯了一聲,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地站在那兒。
奚辭笑了下,朝她伸出手。
鬱齡看著站在風中朝她伸手的男人。
聶譙笪先前也曾朝她伸過手,但隻會讓她覺得不真實,這個妖卻讓她覺得溫暖和安定。
她將自己的手遞過去,緊緊地握住他溫暖的大手,任他將她帶離這個危險又不安的世界。
回到先前休息的地方時,就見林玖和陳明明依然蹲在那兒等他們。
劇組裡的人已經走了。
看到他們,林玖馬上跳起身,歡快地朝他們跑了過來,小心地打量他們,問道:“大嫂,你沒事吧?”其實想說的是,那野男人是誰,千萬彆是什麼舊情人之類的,奚展王要發飆的。
奚展王要是發飆,連鱗墨都沒轍的。
鬱齡朝他笑了下,問道:“劇組的人呢?”
“去下一個錄製節目的地方啦,導演剛才問你要請多久的假,如果趕得及回來,就過去。”陳明明一邊回答一邊看奚辭,不知道奚辭怎麼過來了,難不成剛才大小姐離開是為了他?
鬱齡嗯了一聲,轉頭看向奚辭。
奚辭朝她微笑,“我還沒看過你錄製真人秀節目呢,能去看看麼?”
鬱齡點頭,自然可以的。
於是接下來,一行人坐上保姆車,往另一個目的地而去。
晚上,吃完晚飯後,鬱齡將她媽媽拉進房裡聊天,並且對想要跟過來的爸爸說道:“爸,我要和媽媽說些女人間的話,你不準偷聽。”然後對奚辭說,“奚辭你負責監督他,不準他偷聽。”
奚辭微笑著說聲好。
江禹城有種被母女倆拋棄的錯覺,等母女倆消失在樓梯口,忍不住瞪向奚辭,和他打商量道:“你當作沒有看到行不行?”
“不行。”奚辭柔聲回答,“嶽父,鬱齡知道要生我的氣的。”
所以,他寧願讓嶽父生氣,也不要讓鬱齡生氣。
江禹城隻能朝他乾瞪眼睛,沉著臉在奚辭對麵坐下來,盯著他,仿佛同樣在防他去偷聽似的。
奚辭有些無所謂地端起茶幾上的白開水喝了一口,不用去偷聽,以他的聽力,坐在這裡都聽得到一些,畢竟這房間的隔音效果並不算頂級。
房間裡,母女倆坐在靠窗的一組布藝沙發上,窗外遠處是萬家燈火,形成美麗的夜景。
鬱敏敏笑看著眼前的女兒,說道:【有什麼事要問我?是不是和通靈一族有關?】
鬱齡驚訝地看她,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
鬱敏敏習慣性地想要像她小時候一樣擁抱她,很快又想起自己現在是鬼,鬼氣對人類的身體健康有損害,抬起的手又收了回來,眼神有些黯然,說道:【我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我,你外公,還有你……我們都是通靈一族的後裔,是逃脫命數得以苟且偷生的後裔。】
“這是外公告訴你的麼?”鬱齡問。
鬱敏敏點頭,用一種憐惜的眼神看她,輕聲道:【原本這事應該在你成年時告訴你的,你外公也是在我成年後,我懂事了才告訴我,可惜我等不及你成年,就死了。】
說到這裡,鬱敏敏神色黯然,這是她最為遺憾的事情。
通靈一族的能力太過逆天,在靈異界中也是獨一無二的,所以為上天所忌,斷其血脈。原本她以為自己能像父親一樣,可以活到孩子成年,到時候再將這事情告訴她,誰知她的壽命比父親還要短,死得太過突然,什麼都沒來得及交待女兒。
之所以要規定在孩子成年時才告訴這事,也是有原因的。自古以來,成年對人的意義非凡,同理,對於通靈一族的人來說,成年代表邁過一個生死大劫關,擁有足夠的能力開啟陰陽路。
【你外公曾和我說過,一百年前,通靈一族應該就滅族了,後來先輩們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將一些後人脫離通靈一族,想以此瞞天過海,保留點血脈……】
這事情顯然是成功了,所以才有鬱天競、聶譙笪等這些通靈一族的後裔,他們隱藏在暗處,默默無聞地混在普通人中,離開靈異界,過著像普通人一樣的生活,以為不再去修習通靈一族的術法,就可以擁有普通人一樣的壽命,平平安安活到老。
【可惜,你外公沒活到五十歲就去了,我比他更早,還沒到三十……】說到這裡,鬱敏敏身上的鬼氣翻騰,顯然情緒波動非常大,特彆是想到女兒,可能會比自己更早死,她就心痛如絞。
鬼沒有眼淚,可是這一刻,她看起來就像要哭一樣。
鬱齡忙拉住她,說道:“媽,你沒急,我現在沒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