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
營地裡的大部分天師和妖已經回帳蓬休息為明天進入古墓作準備。
夜空無垠看不到一點星子整個世界宛若黎明前的黑暗黑得不見一絲光亮天地之氣悄然轉變著。
突然一陣嘶啞的古怪怒吼聲伴隨著一陣曠野的風而來的隱隱約約,卻不真切。
鬱齡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聽到這古怪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睛,身體不自覺地顫動了下,就被摟著她而眠的妖用力收緊了手將她往懷裡攬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
“沒事,繼續睡。”黑暗中他的聲音低柔而清淺宛若黑夜中溫柔的絮語。
鬱齡睜著眼睛一會兒才問:“那是什麼聲音?”
“從古墓裡傳出來的應該是僵屍王怒吼聲。”奚辭淡淡地說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聲音能傳得這麼遠,那隻僵屍王到底有多厲害?
鬱齡在心裡默默地想著有點兒害怕,忍不住伸手摟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懷裡深吸了口他身上的花香腦子又清醒了幾分。
長夜漫漫,她卻難得地沒有像以往那樣翻個身就熟睡過去,而是聆聽著夜晚戈壁的動靜,聽到風吹過帳蓬的聲音,聽到遠處古墓裡憤怒不安的吼叫聲,聽到沙礫滾動的聲音,聽到萬物翻動的聲音……
奚辭伸手掩住她的耳朵,自己湊到她耳邊,稍稍鬆開手,輕聲道:“睡不著?”
鬱齡嗯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小聲問道:“今晚吃飯時,有見到譙笪哥麼?”
“……沒有。”
這可疑的停頓算什麼?
奚辭沒有解釋太多,說道:“除了異聞組的天師外,有一些陌生的臉孔,應該是黑龍堂的天師和各地的能人異士。”
鬱齡對此不發表意見。
異聞組也好,黑龍堂也好,她對這些組織如何並不怎麼關心,要不是因為外公,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去關注這些,畢竟這並不是她生活的世界。這次來古墓,她隻有一個目的,找到外公,找到控製他的寶匣,還他自由。
她深吸了口氣,將這些驅除出腦海,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休息。
天微微亮,鬱齡就被叫醒。
睜開眼睛,就見俊秀的青年低頭看她,“鬱齡,起床了,吃完早餐就出發。”
她呆呆地應一聲,從睡袋中爬起來,眼睛還是閉著的。
早上的氣溫很低,透著一股冷意,讓她有種縮在溫暖的睡袋裡的衝動,直到臉上被一條溫熱的毛巾覆蓋,她拉開毛巾看向蹲在麵前眉目含笑的妖,差點有一種拱到他懷裡繼續睡的衝動。
為了不讓自己做出丟臉的舉動,她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走出帳蓬,鬱齡就見昏暗的天色中,營地裡的人已經起來,正在忙碌著早餐,準備拔營離開。
鬱齡蹲在帳蓬前,打了個哈欠,然後呆呆地看著遠處的天空。
周圍的妖各司其職,不過經過時,都會忍不住朝蹲在帳蓬前的人類看一眼,見她朝天空發呆,有點不明白這人類怎麼看起來呆呆的。
奚展王的老婆挺古怪的。
總之,這是唯一混在妖類中並且如此坦然的人類,吸引力是杠杠的,就算她什麼都不做,也能吸引所有人或妖的目光。
林毿走過去,彎下身看她,“江小姐,你看什麼?”
鬱齡的目光從昏暗的天空移到麵前背著光卻顯得非常陽光的青年身上,呆懵了半晌,才說道:“沒看什麼。”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天降異象,萬象不祥。”
林毿:“……”
鬱齡有點傻眼,她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冒出這莫名其妙的一句,想要解釋點什麼,張了張嘴,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鬱悶地看著林毿。
林毿也隻能鬱悶地看她,突然很希望林玖在這裡,有那傻白甜的弟弟在,永遠不會冷場。
奚辭端著一份早餐走過來,揉揉鬱齡的頭發,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林毿訕笑著,趕緊跑了,就生怕奚老大誤會。
奚辭倒是沒有誤會,拉著鬱齡到一邊簡易折疊桌前吃早餐,對她道:“這次進古墓,不知道要用多少天,我們計劃帶三天份的乾糧進去。”然後含笑看她,“多吃點,進古墓後,就隻能吃乾糧。
鬱齡哦一聲,結果吃得比平時多一倍,有點難受地皺起眉。
奚辭笑著給她揉揉肚子,覺得她真是萌得讓他心肝都發顫。
早餐過後,眾人便拔營出發。
鬱齡上車之前,往天師那邊看過去,見到了很多以前打過交道的麵孔,並不算太熟悉,還有島國來的那三位巫女和僧侶,但是就是不見聶譙笪。
昏暗的天色中,車隊迎著破曉而出的朝陽,往古墓所在地行去。
車速並不快,迎著戈壁特有的風前行,越往前方,空氣中的壓抑更甚,明明朝陽已經升起,斜掛在天邊,可卻像被一層陰雲攔著,隻有微弱的霞光浸透出來,顯得虛弱而暗淡,整個天地仍是昏暗而陰沉的。
這奇異的天相,並未引起在場的人或妖的注意。
古墓的穢氣彌漫,早在一個月前就影響到了此地的天地之氣,削弱陽氣,若是不加理會,再過幾個月,這裡將會變成一個陰煞之地。
終於,一望無際的戈壁上出現了大大小小不一的礫石,遠處有高聳的巨大礫岩群,通身暗紅,猶如浸了血一般的詭異,散發一種不祥的氣息。
所有看到這些礫岩的天師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氣,手中的法器發出嗡鳴之聲。
鬱齡感覺到係在手腕上的渡厄鈴顫動起來,像是預警,又似興奮,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前往那一片詭異的汙穢之地。
車子在這些高達十幾米的礫岩前停下。
礫岩中有天師走出來,顯然這就是古墓的入口所在。